王秀麗金文曡音詞語探析(1)

1、金文曡音詞語[1]探析（首發(fā)）王秀麗安徽大學中文系摘要：漢語疊音現(xiàn)象由來已久，本文以青銅器銘文為語料，對金文的曡音詞語進行探討。金文疊音詞語主要出現(xiàn)在西周晚期和春秋時期，包括疊音單純詞和疊音合成詞（含詞組），從形式上看分為AA式和AABB式；疊音詞語中異體、通假現(xiàn)象多。金文疊音詞語是漢語詞彙雙音節(jié)演變的一種方式，具有增強表義效果、補足音節(jié)、協(xié)調韻律的作用。關鍵詞：金文疊音結構疊音詞漢語疊音現(xiàn)象由來已久，傳統(tǒng)語言學中稱為“重言”、“疊字”

2、、“重言形況字”或“重文”，今人多稱作“疊音詞”、“重疊詞”或“疊詞”。關於先秦漢語疊音語詞的研究，學界已經(jīng)多有論及，但多以傳世文獻資料為研究對象，對出土語言材料中曡音詞語的關注尚不多見[2]。本文選取《殷周金文集成》（以下簡稱《集成》）和《新出殷周青銅器銘文曁器影彙編》（以下簡稱《新收》）中所見的42例疊音詞語作爲研究對象。一方面對金文中疊音詞語的類型、特點及產(chǎn)生的原因作一全面分析，另一方面也為先秦漢語疊音詞研究提供一點參考。一金文疊

3、音詞語的類型1從字、詞意義關係上看，金文疊音詞語包括重疊以後形成新義和重疊後意義相同或相近兩種情況。伍宗文《先秦漢語復音詞研究》指出：“組成一個重言詞的兩個單字，如果單獨無義可釋，純粹紀錄兩個音節(jié)，或即使單獨有義而該義與整個重言詞的意義無關，那么這個重言詞是疊音詞。如果單獨有義，無論是本義、引申義還是假借義，只要其意義跟所組成的重言詞的意義相互關聯(lián)，那么這個重言詞是重疊式?！盵3]基於金文中所見疊音詞語的實際情況，我們是贊同區(qū)別這兩個概

4、念的。由於疊音詞和重言詞在形式上有相同之處，兩者容易相混，所以對金文中疊音詞語必須予以具體分析。（一）從意義上看，重疊以後形成新義，是指重疊后的詞義與單字意義無關，屬於音節(jié)的重疊，這種情況如同現(xiàn)代漢語中的曡音單純詞。如：（1）濟濟中山王方壺（集成9735戰(zhàn)國晚期）：“以鄉(xiāng)上帝，以祀先王，穆穆濟濟，嚴敬不敢怠荒?！盵1]通過研究，筆者發(fā)現(xiàn)，金文中的曡音結構既包括疊音單純詞，也包括疊音合成詞和詞組，“疊音詞”或“重言詞”的名稱都不能完全涵蓋

5、，故本文暫以“疊音詞語”命之。[2]鄭剛.《古文字資料所見疊音詞研究》[J].中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96.3，該文主要探討古文字資料中疊音詞的用法和修飾功能，其中涉及到部分金文疊音詞語。[3]伍宗文.《先秦漢語復音詞研究》.巴蜀出版社，2001年《廣雅釋訓》：“油油，流也?！蓖跄顚O疏証曰：“九嘆：江湖油油。衛(wèi)風竹竿篇：淇水滺滺。釋文作浟浟?！段褰?jīng)文字》云：亦作攸攸。並字異而義同?！惫省坝陀汀庇忠隇橛七h、悠長之義。“漾漾”典籍中

6、作“洋洋”?！把?、“洋”古音同屬喻母陽部字，可通?！稜栄裴屧b上》：“洋，多也?！薄把笱蟆保ㄑ┮饬x與“油油”同。二者重疊連用，加強語義。（2）壺（集成9734戰(zhàn)國晚期）：“先王之德，弗可復得，流”，張政烺先生謂“”字從雨，散省聲，乃“”字的異體，讀為“潸”[1]?！墩f文水部》：“潸，流涕貌?！薄颁北居辛魈橹x，此處適應銘文四字格式，疊音使用，補足音節(jié)。（3）旬旬越王者旨於賜鐘（集成144戰(zhàn)國早期）：“自祝（鑄）禾（龢）玆翟（），臺

7、樂可康，嘉而賓客，旬旬以鼓之，夙夜不貣?！敝丿B的字作，同銘“暮”作，中間從日，與字中間所從相同，故此字當是從日勻聲的字，即“旬”，香港《殷周金文集成釋文》隸定作“日日”不確。《說文》：“旬，徧也，十日為旬?！薄把苯Y構如同現(xiàn)代漢語之“年年”、“天天”，表經(jīng)常性的時間概念。（4）世世徐王子量鼎（集成2675春秋早期）：“用雍賓客，子子孫孫，世世是若。”郘黛鐘（集成225春秋晚期）：“以祈眉壽，世世子孫，永以爲寳?！薄墩f文》：“三十年為一

8、世。”“世世”重疊表時間長久，其結構與“旬旬”同。2從形式上看，金文中疊音詞語主要可以分爲AA式和AABB式，但這兩種形式包括的內(nèi)容比較複雜，與現(xiàn)代漢語有區(qū)別。具體分述如下：AA式包括兩種情況，一是與意義無關的音節(jié)的重疊，屬於雙音節(jié)單純詞，如：（1）“它它”“陀陀”伯康簋（集成4160西周晚期）：“它它受玆永命，無疆屯右?！斌?317西周晚期）：“陀陀降余多福，憲蒸宇慕遠猷?！薄墩f文》：“它，蟲也。從蟲而長，象冤曲垂尾形。上古草居

9、患蟲，故相問無它乎？蛇，它或從蟲?！迸c銘文意義不合。它它陀陀，文獻作“佗佗”?！稜栄裴層枴罚骸拔①?，美也?！毙蠒m疏引孫炎曰：“佗佗，長之美也?！保?）熙熙簋（集成4153西周晚期）：“其，萬年無疆?！薄啊钡浼凶鳌拔跷酢?，《說文》：“熙，燥也?！迸c銘文意義不合。《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廣哉，熙熙乎。”《逸周書太子晉》：“萬物熙熙”，孔晁注：“熙熙，和盛?！保?）剌剌盠方尊（集成6013西周中期）：“盠敢拜首曰：“剌剌朕身，更朕先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