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團圓》的故事-eastsouthwestnorthblog

1、《小團圓》 的故事,宋以朗2009年4月16日北京,一九五四年我住在香港英皇道，宋淇的太太文美陪我到街角的一家照相館拍照。一九八四年我在洛杉磯搬家理行李，看到這張照片上蘭心照相館的署名與日期，剛巧整三十年前，不禁自題“悵望卅秋一灑淚，蕭條異代不同時?！?宋淇家庭,張愛玲 與 宋淇/宋鄺文美,1952-19551961-1962,〈張愛玲語錄〉,張愛玲與宋鄺文美談話 (1954-1955)宋淇(筆名林以亮) 〈張愛玲語錄

2、〉，一九七六年十二月《明報月刊》“在五十年代初期，我們差不多每天有機會見到愛玲，尤其文美同她志趣相投，幾乎無話不談。愛玲雖然不是約翰蓀博士，想不到文美倒像包思威爾，有時回到家里還抽空將當(dāng)天談話中猶有余味的絮言匆匆錄下留念。”宋以朗〈張愛玲語錄(增訂本) 〉 ，二零零九年,〈張愛玲語錄〉,一個知己就好像一面鏡子，反映出我們天性中最優(yōu)美的部分來。我對別人要求不多，只要人家能懂得我一部分(如炎櫻和?；〉葘ξ业牧私舛疾煌耆?，我當(dāng)時也沒有苛

3、求)我已經(jīng)滿足?？墒亲詮恼J識你，知道這世界上的確有人可以懂得我的每一方面，我現(xiàn)在反而開始害怕。 幸而我們都是女人，才可以這樣隨便來往，享受這種健康正常的關(guān)系，如果一個是男的，那就麻煩了。 讓你看了我的筆記，我心里輕松了一點，因為有人分擔(dān)我過去的情感。嘴里描述怎么也不會這樣明白。[…] 你說看了覺得心疼，我很高興 ── 寫悲哀的事，總希望人家看了流淚。,〈張愛玲語錄〉,我要寫書(1)《秧歌》(2)《赤地之戀》(3)《粉淚

4、》 (注:〈怨女〉)(4) 我自己的故事…(5)《煙花》(改寫《野草閑花》)(6) 那段發(fā)生于西湖上的故事 (注:〈五四遺事〉)(7) 還有一個類似偵探小說的那段關(guān)于我的moon-faced表姐被男人毒死的事,〈張愛玲語錄〉,‘我自己的故事’ ? 關(guān)于「自己三十歲生辰」之類的話，我不愿意用在別的小說中，留著將來寫自己的故事?，F(xiàn)在總是避免寫自己。有些人的小說，看過就定會知道作者的一切，我不要那樣。,〈張愛玲語錄〉

5、,三十歲? 秋夜，生辰，睡前掀簾一瞥下半夜的月色。青霜似的月色，半躺在寒冷的水門汀洋臺欄桿上。只一瞥，但在床上時時察覺到重簾外的月光，冰冷沉重如青白色的墓石一樣地壓在人心胸上。恒古的月色，閱盡歷代興亡的千百年來始終這樣冷冷地照著，然而對我，三十年已經(jīng)太多了，已經(jīng)像墓碑似的壓在心胸上。,,〈張愛玲語錄〉與《小團圓》,〈張愛玲語錄〉 秋夜，生辰，睡前掀簾一瞥下半夜的月色。青霜似的月色，半躺在寒冷的水門汀洋臺欄桿上。只一瞥

6、，但在床上時時察覺到重簾外的月光，冰冷沉重如青白色的墓石一樣地壓在人心胸上。恒古的月色，閱盡歷代興亡的千百年來始終這樣冷冷地照著，然而對我，三十年已經(jīng)太多了，已經(jīng)像墓碑似的壓在心胸上?！缎F圓》 過三十歲生日那天，夜里在床上看見洋臺上的月光，水泥闌干像倒塌了的石碑橫臥在那里，浴在晚唐的藍色的月光中。一千多年前的月色，但是在她三十年已經(jīng)太多了，墓碑一樣沉重的壓在心上。,〈張愛玲語錄〉與《小團圓》,〈張愛玲語錄〉 Hold

7、ing his face in my hands，如水中月，有流動飄忽之預(yù)感──有此愿望：Let age and death take this face away from me, but let nothing else。《小團圓》 他把頭枕在她腿上，她撫摸著他的臉，不知道怎么悲從中來，覺得『掬水月在手，』已經(jīng)在指縫間流掉了。,《小團圓》的故事,《小團圓》前言:引用張宋書信四千多字?！缎F圓》后記:包括重要文件攔截圖。

8、張宋書信總共有兩萬字有關(guān)《小團圓》。,《易經(jīng)》的故事,張愛玲 1957年9月5日 新的小說第一章終于改寫過，好容易上了軌道，想趁此把第二章一鼓作氣寫掉它，告一段落，因為頭兩章是寫港戰(zhàn)爆發(fā)，第三章起轉(zhuǎn)入童年的回憶，直到第八章再回到港戰(zhàn)，再自港回滬，約占全書三分之一。此后寫胡蘭成的事，到一九四七年為止，最后加上兩三章作為結(jié)尾。這小說場面較大，人頭雜，所以人名還是采用「金根」「金花」式的意譯，否則統(tǒng)統(tǒng)是Chu Chi Chung式的

9、名字，外國人看了頭昏。,《易經(jīng)》的故事,張愛玲 1959年5月3日 我的小說總算順利地寫完第一二章，約六十頁，原來的六短章(三至九)只須稍加修改，接上去就有不少，希望過了夏天能寫完全書一半。,《易經(jīng)》的故事,張愛玲 1961年2月21日 小說改名“The Book of Change” 《易經(jīng)》 ，照原來計劃只寫到一半，已經(jīng)很長，而且可以單獨成立，只需稍加添改，預(yù)算再有兩個月連打字在內(nèi)可以完工。,《易經(jīng)》的故事,張愛

10、玲 1961年9月12日 我仍舊在打字打得昏天黑地，七百多頁的小說，月底可打完。,《易經(jīng)》的故事,張愛玲 1963年1月24日 我現(xiàn)在正在寫那篇小說，也和朗朗一樣的自得其樂。,《易經(jīng)》的故事,張愛玲 1963年6月23日 《易經(jīng)》決定譯，至少譯上半部《雷峰塔》，已夠長，或有十萬字。看過我的散文〈私語〉的人，情節(jié)一望而知，沒看過的人是否有耐性天天看這些童年瑣事，實在是個疑問。下半部叫《易經(jīng)》，港戰(zhàn)部分也在另一篇散文

11、里寫過，也同樣沒有羅曼斯。我用英文改寫不嫌膩煩，因為并不比他們的那些幼年心理小說更「長氣」，變成中文卻從心底里代讀者感到厭倦，你們可以想像這心理。Mrs. Rodell仍在把它東投西投，一致回說沒有銷路。,《易經(jīng)》的故事,張愛玲 1964年5月6日 《易經(jīng)》始終賣不掉，使我很灰心?！?《雷峰塔》因為是原書的前半部，里面的母親和姑母是兒童的觀點看來，太理想化，欠真實，一時想不出省事的辦法，所以還沒譯。,《易經(jīng)》的故事,宋淇 1976

12、年3月《明報月刊》 另一本愛情小說，因為人物太多，外國人搞不清中國人姓名的“三字經(jīng)”，也沒有人要。如果改用中文，又怕其中人物有影射之嫌和近乎《紅樓夢》的“礙語”，不愿輕率下筆。據(jù)我所知，這小說的主題很有吸引力，擱在那里實在可惜。但愿時來運到，慢慢有見天日的機會。,《易經(jīng)》的故事,The Fall of the Pagoda《雷峰塔》 387頁~110,000英文字上海童年家庭故事, 《對照記》, 《小團圓》,《易經(jīng)》

13、的故事,The Book of Change《易經(jīng)》 419頁~120,000英文字港戰(zhàn)故事, 《小團圓》,《小團圓》的故事,張愛玲 1975年7月18日 這兩個月我一直在忙著寫長篇小說《小團圓》，從前的稿子完全不能用。… 我在《小團圓》里講到自己也很不客氣，這種地方總是自己來揭發(fā)的好。當(dāng)然也并不是否定自己。,《小團圓》的故事,張愛玲 1975年9月24日 我因為這篇難產(chǎn)多年的小說好不容易寫了出來，簡直像

14、生過一場病，不但更瘦得嚇死人，也虛弱得可怕。因為血脈不流通，有時候一陣陣頭昏，前兩天在街上差點栽倒。,《小團圓》的故事,張愛玲 1975年10月16日 趕寫《小團圓》的動機之一是朱西甯來信說他根據(jù)胡蘭成的話動手寫我的傳記，我回了封短信說我近年來盡量de-personalize讀者對我的印象，希望他不要寫。當(dāng)然不會生效，但是這篇小說的內(nèi)容有一半以上也都不相干。,《小團圓》的故事,張愛玲 1975年11月6日 《小團圓》

15、是寫過去的事，雖然是我一直要寫的，胡蘭成現(xiàn)在在臺灣，讓他更得了意，實在不犯著，所以矛盾得厲害，一面補寫，別的事上還是心神不屬。,《小團圓》的故事,張愛玲 1976年1月25日 《小團圓》情節(jié)復(fù)雜，很有戲劇性，full of shocks，是個愛情故事，不是打筆墨官司的白皮書，里面對胡蘭成的憎笑也沒像后來那樣。,《小團圓》的故事,宋淇 1976年3月《明報月刊》 她最近寫完了一篇短篇小說，其中有些細節(jié)與當(dāng)時上海的實際情形不

16、盡相符，經(jīng)我指出，她嫌重寫太麻煩，暫擱一旁，先寫成「二詳紅樓夢」和一個新的中篇小說： 《小團圓》 。現(xiàn)在「二詳」已發(fā)表， 《小團圓》正在潤飾中。,《小團圓》的故事,張愛玲1976年3月14日《小團圓》剛填了頁數(shù)，一算約有十八萬字(！)，真是「大團圓」了。是采用那篇奇長的《易經(jīng)》一小部分 ── 加上愛情故事 ，本來沒有。[600頁 x 300字/頁 = 180,000字; 事實是 ~154,000字],《小團圓》的故事,張愛

17、玲1976年3月18日 昨天剛寄出《小團圓》… 那份正本如果太皺，就請把副本給世界日報，正本給皇冠。這次復(fù)印的墨跡夠濃。,《小團圓》的故事,宋淇 1976年4月28日(疑是3月) 女主角九莉給寫成一個膽大，非傳統(tǒng)的女人：她的愛是沒有條件的，雖然明知(一) 這男人是漢奸; (二) 另外他有好幾個女人; (三)會為社會輿論和親友所輕視。當(dāng)然最后她是幻滅了，把他拋棄?？墒俏覀兛梢韵胂竦玫揭欢〞腥酥赋觯壕爬蚓褪菑垚哿?，邵之雍

18、就是胡蘭成。張愛玲明知他的身份和為人，還是同他好，然后加油加醬的添上一大堆，此應(yīng)彼和，存有私心和妒嫉的人更是每個人踢上一腳，恨不得踏死你為止。那時候，你說上一百遍：《小團圓》是小說，九莉是小說中人物，同張愛玲不是一回事，沒有人會理你。,《小團圓》的故事,宋淇 1976年4月28日(疑是3月) 不要忘了，旁邊還有一個定時炸彈：「無賴人」，此人不知搭上了什么線，去臺灣中國文化學(xué)院教書，大寫其文章，后來給人指責(zé)為漢奸，中央日報都出來攻

19、擊他，只好撤職，寫文章也只好用筆名。 《小團圓》一出，等于肥豬送上門，還不借此良機大出風(fēng)頭，寫其自成一格的怪文?不停的說：九莉就是愛玲，某些地方是真情實事，某些地方改頭換面，其他地方與我的記憶稍有出入等等，洋洋得意之情想都想得出來。一個將近淹死的人，在水里抓得著什么就是什么，結(jié)果連累你也拖下水去，真是何苦來？,《小團圓》的故事,宋淇 1976年4月28日(疑是3月) … 我從來沒有干涉別人寫作的習(xí)慣，尤其對你。相信你不會

20、懷疑我的出發(fā)點。目前臺灣，全國有一種自卑感，不安全感和一種奇特的puritanism，時時會爆發(fā)出意想不到的事件。 … 不要忘記臺灣目前是中文書的唯一大市場。當(dāng)?shù)氐纳鐣睦砑热缟鲜瞿菢颖Ｊ兀簼h奸、親共、黃色都是 taboo，一旦違背了這些taboo，作家和作品就會失去這市場，無路可投。例子多得舉不勝舉。,《小團圓》的故事,張愛玲 1977年4月7日 《小團圓》我想改九莉的外貌職業(yè)與有些家史，個性不改。 … 但是男女二人的

21、行業(yè)都太不熟悉，一兩年內(nèi)絕對不會動筆?！?這創(chuàng)作的低潮時期，我覺得motivation非常要緊，不是自覺得非寫不可的，敢包寫出來誰也不喜歡。,《小團圓》的故事,張愛玲 1992年2月25日[張愛玲遺囑正本文件],《小團圓》的故事,張愛玲 1992年2月25日,[翻譯：一：棄世后，所有財產(chǎn)將贈予宋淇夫婦。],《小團圓》的故事,《小團圓》的故事,《小團圓》的故事,張愛玲 1992年2月25日,《小團圓》的故事,張愛玲 1992年2月25

22、日,“還有錢剩下的話，我想用在我的作品上，例如請高手譯。沒出版的出版，如關(guān)于林彪的一篇英文的，雖然早已明日黃花。(《小團圓》小說要銷毀。)這些我沒細想，過天再說了?！?《小團圓》的故事,張愛玲 1992年2月25日不是遺囑。不是法律文件。眾多書信其中一封其中的一句。,“(《小團圓》小說要銷毀)”,《小團圓》的故事,“(《小團圓》小說要銷毀。) 這些我沒細想，過天再說了。”,!!??,張愛玲 1992年2月25日,《小團圓》的故

23、事,如果張愛玲真的要銷毀《小團圓》小說，她會寫: 見此信請立刻銷毀《小團圓》稿件，再回信確認。但她沒有。,《小團圓》的故事,細想什么?過天再說什么? 他們沒有再討論《小團圓》 ， 宋沒有銷毀手稿，而張也沒有追問，因為三人都是身體健康不佳。1995年九月十日張愛玲去世。1996年十二月三日宋淇去世。2007年十一月十五日宋鄺文美去世。張愛玲遺產(chǎn)歸宋以朗與宋元琳。,《小團圓》的故事,《小團圓》應(yīng)該怎么辦？銷毀出版

24、擱置,《小團圓》的故事,后果？銷毀 (挨罵)出版 (挨罵)擱置 (不挨罵:「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我本人年紀也不小 ，不想再把難題交給后人，所以不能再擱置。,《小團圓》的故事,要不要銷毀? 「指令」 :1976年3月14日：請郵寄給美國《世界日報》與臺灣皇冠出版。1992年2月25日： (《小團圓》小說要銷毀。) 這些我沒細想﹐過天再說了。1993年10月7日：《小團圓》一定要盡早寫完，不會再對讀者食言。1

25、994年: 張愛玲作品15: 《小團圓》我個人的最大問題，是無法作抉擇。,《小團圓》的故事,要不要銷毀? 可以「細想」什么?1. 媒體會炒作。2. 讀者看不懂。3. 臺灣政治因素。4. 對位入座會傷害他人。5. 《小團圓》寫得不好。6. 《小團圓》沒有寫完，或修改完。7. 會破壞張愛玲之前美好的形像8. 不想其后打攪你們倆(或琳琳朗朗)。,《小團圓》的故事,要不要銷毀? 「細想」什么?1. 媒體永遠在炒作。2.

26、 總會有些讀者看不懂。3. 大陸臺灣政治都在變化。4. 傷害他人？張愛玲以前的作品呢？ 5. 從來沒有承認《小團圓》寫得不好。6. 1976年已指令出版，也沒有修改版留下。7. 張愛玲自己的故事不應(yīng)該由胡蘭成下定義(如《她從海上來》/ 《上海往事》) 。8. 不想其后打攪宋家?一早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小團圓》的故事,一個構(gòu)思了二十多年的小說。一份六百多頁的手稿。當(dāng)年沒出版是因為「無賴人」在臺灣，及臺灣政治環(huán)境特殊。這

27、些問題在今天已不再存在。作家在世，經(jīng)營的可能只是市場; 作家去世，就要照料她的歷史。我決定1976原稿，不作任何刪改。,《小團圓》的故事,因為沒有決定性因素，所以有不同意見存在。尊重言論自由，尊重不同意見?！缎F圓》已經(jīng)出版，再爭辯下去已沒有意思。更有意思是討論文學(xué)價值,及新的張學(xué)地圖。,《小團圓》的將來,2009: 〈張愛玲語錄〉2010: The Fall of the Pagoda《雷峰塔》中英文版 ，上海童年家庭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