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言文學畢業(yè)論文從《世說新語》看魏晉文人的逞才現(xiàn)象

1、<p><b>　　本科畢業(yè)論文</b></p><p><b>　?。?0 屆）</b></p><p>　　從《世說新語》看魏晉文人的逞才現(xiàn)象</p><p>　　所在學院 </p><p>　　專業(yè)班級 漢語言

2、文學 </p><p>　　學生姓名 學號 </p><p>　　指導教師 職稱 </p><p>　　完成日期 年 月 </p><p>　　[摘 要]南朝劉義慶編撰的《世說新語》記載了

3、從東漢末年至魏晉名士的逸聞軼事，反映了這一時期名士清談的精神風貌和別具一格的審美情趣。文人逞才是魏晉典型的歷史現(xiàn)象，也是《世說新語》作為志人小說人物刻畫的獨特之處。本文以《世說新語》為依據(jù)，從人物品藻、談玄論辯、文思敏捷、追求自由等方面梳理與分析魏晉士人的逞才現(xiàn)象。</p><p>　　[關鍵詞]世說新語；魏晉文人；逞才現(xiàn)象</p><p>　　The phenomenon of Wei

4、Jin literati’s showing off seen by Shih-shuo hsin-yü </p><p>　　Abstract：Compiled by the Southern Liu Yiqing, Shih-shuo hsin-yü recorded from the later Eastern Han Dynasty to the Wei and Jin anecdot

5、al anecdotes, reflected the spirit of celebrities talk and unique distinctive style esthetic appeal during this period. The literati showing off is Wei Jin’s unique historical phenomenon,which is also the unique merit as

6、 it takes the person as novel character portray.This article takes Shih-shuo hsin-yü as the basis, from the person goods algae, the unreliable arg</p><p>　　Key words：Shih-shuo hsin-yü ; Wei Jin lit

7、erati ; the Phenomenon of showing off</p><p>　　《世說新語》是南朝的劉義慶編撰的，記載了從東漢末年至魏晉時期名士的逸聞軼事和玄虛清談，堪稱魏晉風流的故事集，反映了六朝時期名士清談的精神風貌和獨具一格的審美情趣。從這本書中，可以看出漢末魏晉名士各式各樣的癖好，對人的真性情的推崇和對自然本性回歸的追求，個性和自我價值的推重成為了自我標榜的主要的價值取向。本文就《世說新語

8、》對漢末魏晉名士的逞才現(xiàn)象做簡單的梳理分析，從中窺探時代對文人的影響。</p><p>　　《世說新語》的體例很有特點，橫向分成德行、言語、政事、文學、方正、雅量、識鑒等三十六門，每門記載名人軼事若干則；縱向又按照時間線索（從東漢末年至魏晉）進行編排。由于各門中的每則故事都是相對獨立的，所以其中描寫的魏晉文人的逞才現(xiàn)象也是以片段的形式呈現(xiàn)。逞才，并非炫耀才能的意思，而是縱情施展才能之意。才能，包括才智和能力，《世

9、說新語》中記載的魏晉文人縱情施展的才能主要包括人物品藻的才能、談玄論辯的才能、文思敏捷的才能和追求自由的才能這四個方面。</p><p><b>　　人物品藻的才能</b></p><p>　　在歷史長河里，魏晉名士的精神面貌、言談舉止可謂獨樹一幟,形成了后人所向往的魏晉風度（流）?！妒勒f新語》深刻地反映了魏晉南北朝時期兩百多年間的政治、學術思想和社會風尚,魯迅先生稱

10、其“記言則玄遠冷俊,記行則高簡瑰奇”，透過其精妙的語言不難看出魏晉士人的風流姿態(tài)和魏晉名士高妙的品評人物的才能。</p><p>　　東漢后期朝廷大權頻繁地轉換于外戚和宦官集團之間，士人在政壇上十分受排擠，東漢朝廷也行將滅亡，以陳藩、李膺為首的鯁直派大官僚與以郭泰、賈彪為首的太學生結合起來，評論朝政，褒貶人物，人物品評之風因此開始盛行。當時品評人物的內容主要是朝廷官員或士人的品行、才能、政績等，這些在《德行》、《

11、言語》、《賞譽》、《容止》諸多篇目中均有記載。如《德行》（11）記載管寧、華歆一起在園子里鋤地種菜，看見地上有片金子，“管揮鋤與瓦石不異，華捉而擲去之”，在同樣的情境下兩人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反應，管寧的淡泊名利和華歆的熱衷功名便通過這兩者微妙的行動差異來體現(xiàn)；《德行》（1）又稱陳藩“言為士則，行為世范，登車攬轡，有澄清天下之志”，通過考察言行來揭示其“大丈夫當為國家掃天下”[]的志向；《德行》（7）稱陳寔“譬如桂樹生泰山之阿，上有萬仞高山

12、，下有不測之深；上為甘露所沾，下為淵泉所潤”而不知“泰山之高，淵泉之深”，將陳寔比喻成泰山上的一棵桂樹依于自然、接天順地，很自然地做事卻恩澤了周圍的人，通過這個比喻形象地揭示了陳寔的高尚德行。又如《容止》（12）寫道“裴令公有俊容儀，脫冠冕，粗服亂頭皆好，時人以為玉人” 見到的</p><p>　　南渡之后，名士們逐漸開始追求寧靜、閑適的生活方式和瀟灑脫俗的風韻神氣，更加注重人的精神氣質和風貌，品評人物的政治性也

13、逐漸轉向了審美性。如《容止》（30）載：“時人目王右軍：‘飄若游云，矯若驚龍?！边@八個字本來是用于形容王羲之俊逸的書法，但同時也將其風流灑脫的氣質勾勒了出來。又有人贊嘆王恭的風度，云：“濯濯如春月柳?！?39)春天的柳樹嫩芽初發(fā)，疏疏落落，而枝條飄逸，確實賞心悅目，簡單的幾個字卻緊緊抓住了王恭飄逸疏朗的氣度。從這些語詞可以看出魏晉士人在人物的品評上既關注其外在的風姿俊美，舉止的悠閑優(yōu)雅，更注重內在的精神氣韻和獨立的人格。</p&

14、gt;<p>　　風流倜儻的魏晉名士在觀察自然和關注自身上憑借其獨特的視角和生命體驗來詮釋人的內涵，東漢的陳蕃、李膺，三國的鐘會、晉代的裴楷、庾敳、謝安、王羲之、王恭、王子猷等人都對當時的一些名士做了賞鑒，《晉書》卷四三《王戎傳》稱王戎“有人倫鑒識”之才。其高妙的品評才能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方面：</p><p>　?。ㄒ唬┙柚锵蠡蜃鞅扔鳎蜃飨笳?，以自然之美比擬人的氣質之美</p>&

15、lt;p>　　自春秋戰(zhàn)國以來，人類就在不斷地探討著世界的本源以及人與世界的關系問題，老莊提出“道”是世界的本源而人只能順應天道，唯有“圣人”才能悟道。老莊思想經過漢朝董仲舒等人的改造又有了更強大的現(xiàn)實生命力，從原先的“天道”、“自然”不可抗拒到了“天人感應”理論的發(fā)展。老莊思想在這一時期受到了極大的推崇，“越名教而任自然”成了當時群賢的追求，士人們不斷地思考名教與自然的關系，試圖重新建構一個理想世界。</p><

16、;p>　　名士們的審美關注逐漸地從禮教、道德中走出來，開始關注自然，關注自身的生存狀態(tài)，審美追求上也從原先注重“錯彩鏤金”之美，另辟一條看重“清水芙蓉”之徑，特別是南渡之后，南方清秀的山水滋潤了士人的靈感?！堆哉Z》（88）記載了顧愷之（字長康，小字虎頭，晉晉陵無錫人）從會稽回來，有人問他那里的風景如何，顧云：“千巖競秀，萬壑爭流，草木蒙籠其上，若云興霞蔚”。明世懋評曰：“便是虎頭畫意?！睍剿溃瑸槟铣娢闹畬乙?，南朝山水詩人

17、謝靈運在會稽時寫了很多詩，如“昏旦變氣候，山水含清暉”（《石壁精舍還湖中作》）以精巧的對句勾畫了山間一日之變化。魏晉士人在人物品評方面也很自然地融入了這種審美情緒。</p><p>　　《賞譽》（2）載：“世目李元禮：‘謖謖如勁松下風?！薄爸q謖”同“肅肅”，形容風聲強勁迅疾，“松”作為文學意象歷來是節(jié)操、風骨、森肅、高潔的象征，士人評價李膺如同挺拔的松樹下強勁有力的風，肅肅有聲。那么李膺的這種品性主要是通過哪些

18、地方體現(xiàn)出來的呢？據(jù)《后漢書·黨錮列傳》載“李膺，字符禮，潁川襄城人”，其為人“性簡亢，無所交接，唯以同郡荀淑、陳寔為師友”，可見李膺所選擇交往的人雖然不多，卻都是德行高直之士；李膺是個文武全才，曾多次率兵擊退了少數(shù)民族的入侵，“聲振遠域”；在朝政混亂，“綱紀頹阤”之時，“膺獨持風裁，以聲名自高”；到最后黨錮之禍開始時，鄉(xiāng)人勸他盡早逃離，他卻一臉坦然地說：“事不辭難，罪不逃刑，臣之節(jié)也”，毅然選擇了以死殉節(jié)。李膺的一生只有短短

19、六十載，但卻注重名節(jié)，注重綱紀，真正踐行了“以天下名教是非為己任”（《德行》4）的志向，時人用簡簡單單六個字就將其品性恰如其分地概括出來了，其才能確實非凡。</p><p>　　又載：“公孫度目邴原：‘所謂云中白鶴，非燕雀之網所能羅也?！睋?jù)《邴原別傳》記載邴原早早地成了孤兒，小時候曾羨慕人家有親人又得以受教，“過書舍而泣”；長大后博覽群書，“金玉其行”，預感亂世將來，便躲到遼東，公孫度知道他的才能而“厚禮之”；

20、等到中原安定以后，邴原想回家卻遭到了公孫度的拒絕，但最終還是用了巧計悄悄地離開了?？梢娳闹鞠虿⒉辉谟诠γ摚矣谧约旱淖非?，如同云中的白鶴一樣，是難以被輕易束縛的。</p><p>　　魏晉士人品評人物的才能除了體現(xiàn)在大量比喻修辭的運用之外，還體現(xiàn)在語言本身，《世說新語》中出現(xiàn)了大量的擬聲擬態(tài)詞，或雙聲，或迭韻，或迭詞。不僅摹聲狀物，形象生動，而且文辭優(yōu)雅，語氣舒緩，給文章增添了一種搖曳之美。例如：<

21、;/p><p>　　庾子嵩目和嶠：“森森如千丈松，雖磊砢有節(jié)目，施之大廈，有棟梁之用?！?lt;/p><p><b>　?。ā顿p譽》15）</b></p><p>　　王武子、孫子荊各言其土地人物之美。王云：“其地坦而平，其水淡而清，其</p><p>　　人廉而貞?！睂O云：“其山崔巍以嵯峨，其水浹渫而揚波，其人磊砢英多。”（《

22、言語》</p><p><b>　　24）</b></p><p>　　王公（導）目太尉（王衍）：“巖巖清峙，壁立千仞?！保ā顿p譽》37）</p><p>　　卞令（壺）目叔向：“朗朗如白間屋?！保ā顿p譽》50）</p><p>　　山公（濤）曰：“嵇叔夜（康）之為人也，巖巖若孤松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p>

23、;<p>　　玉山之將崩?！保ā度葜埂?）</p><p>　　裴令公（楷）目王安豐（王戎封安豐侯）：“眼爛爛如崖下電?！保ā度葜埂?）</p><p>　　這些主要都是通過模擬自然界的物象來品藻人物，擬聲似發(fā)乎耳際，狀態(tài)似浮于眼前，魏晉名士的高風亮節(jié)通過這些文字穿越了千年依然形象生動，魏晉文人的品藻才能為歷代后人稱道。</p><p>　?。ǘ蚀_

24、生動，惜字如金</p><p>　　《世說新語》全書不到十萬字，卻比較詳細地記載了魏晉南北朝時期兩百多年間名士的景況，這與其高度簡潔的語言和洗練的筆法不無關系。《世說新語》對人物個性的敘述通常只用一兩個簡單的詞句，由于品鑒最初的政治功能，所以很多的鑒語都含有一語成讖的味道，個體一生的沉浮，復雜的性格及命運的歸屬便往往在簡單的一兩句話里呈現(xiàn)。</p><p>　　如《賞譽》（6）記載王戎和裴

25、楷在總角之時拜見鐘會，呆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后來在座的客人問鐘會這兩個孩子怎么樣，鐘會說：“裴楷清通，王戎簡要。后二十年，此二賢當為吏部尚書，冀爾時天下無滯才?！睋?jù)載王戎，字浚沖，晉瑯琊臨沂人，“竹林七賢”之一， “為人儉吝”（《儉嗇》2），官至尚書令、司徒，封安豐侯；裴楷，字叔則，歷經了西晉由盛而衰的過程，曾任尚書郎、中書令、侍中，時稱“裴令公”。其中尚書郎是選拔人才的官職，“清通”、“簡要”將王戎和裴楷的性格都勾勒了出來，僅寥寥數(shù)語就

26、體現(xiàn)了鐘會高超的識鑒才能。</p><p>　　又如《識鑒》（1）篇記載了曹操年少時去見喬玄，喬玄對他說：“天下方亂，群雄虎爭，拔而理之，非君乎？然君實亂世之英雄，治世之奸賊。恨吾老矣，不見君富貴，當以子孫相累?！痹跂|漢末年烽煙四起的中原上，曹操果然成了亂世之英雄，在戰(zhàn)場上施展著自己的智慧和才干，成為了雄霸中原的霸主。</p><p>　　《識鑒》（2）里還記載了曹操和裴潛之間關于劉備的一

27、段對話：</p><p>　　曹公問裴潛曰：“卿昔與劉備共在荊州，卿以備才如何？”潛曰：“使居中國，</p><p>　　能亂人，不能為治；若乘邊守險，足為一方之主?！?lt;/p><p>　　少則一詞，多則一句，關于這類成王敗寇的評定言論還有很多，在動蕩的社會里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們不得不努力為自己尋找可以依托的場所，他們以其深厚的學識和豐富的社會體驗來觀察這個敏感而多

28、變的社會，以及在困厄中尋求出路的人們，比如上文提到的喬玄洞見了曹操的未來，便將自己的子孫相托。</p><p>　?。ㄈ┭越膺h，言簡意深</p><p>　　簡潔而又中肯地評價人物，確顯品評者的智慧與才華，魏晉名士品評人物做到言近意遠，言簡意深。當時的人物識鑒專家主張通過眼神來判別人物的才性，在《世說新語》里也有很多察目識人的記載，比如在《容止》（6）篇中記載：“裴令公目王安豐：‘眼爛

29、爛如巖下電。’”，又載王羲之看到杜弘治時贊嘆道：“面如凝脂，眼如點漆，此神仙中人?！庇州d“謝公云：‘見林公雙眼黯暗明黑?！瘜O興公見林公：‘稄稄露其爽?！钡鹊?。人物的眼神或者人物的氣度往往是只可意會而難以言傳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通常需要言近意遠的表達，如杜弘治面白眼黑，但王羲之卻說其“面如凝脂，眼如點漆”語言淺顯易懂卻又發(fā)人深省。品評人物言近意遠，言簡意深，實際上是受到了玄學的影響，所以玄學因此受到大多數(shù)人的首肯，成為一種頗為流行的理論

30、。</p><p>　　在《品藻》中玄學主要體現(xiàn)在“言多意少，言簡意深”[]上，這與修辭與用字都是密不可分的，運用了比喻、象征的辭格使得語言更加委婉含蓄，意蘊也更為豐富，而簡潔的語言更是玄學的特色，玄學所追求的境界是司空圖所說的“不著一字，盡得風流”。比如《言語》（67）載“劉尹云：‘人想王荊產佳，此想長松下當有清風耳！’”劉尹，即劉談，字真長，晉沛國相人，曾任丹陽尹。王荊產，即王徽（一作王微），字幼仁，小名荊產

31、，王澄之子，據(jù)說王澄對這個兒子很滿意，甚至在書信中都提到他的這個兒子“風氣日上，足散人懷”。 劉尹評價王荊產：良好的家世門風，定有良好的教養(yǎng)。劉談在這里所運用的技巧達到了言已盡而意無窮的境地。</p><p><b>　　二、談玄論辯的才能</b></p><p>　　東漢中葉以來，宦官專權、外戚為禍不斷，造成了當時政治的腐敗和社會的動蕩，那時，太學生們聚集在京師，“

32、高言放論，批評朝政，臧否人物”[]，形成了一股太學清議之風。魏晉之后，由于社會環(huán)境的惡劣和學術思想的變化，原先“品核公卿，裁量執(zhí)政”的清議逐漸轉變?yōu)椤氨嫖雒怼?、“標榜玄虛”的清談。魯迅先生在《中國小說的歷史變遷》第二講《六朝之志怪與志人》中提到：</p><p>　　這種清談，本從漢之清議而來。漢末政治黑暗，一般名士議論政事，其初在社</p><p>　　會上很有勢力。后來遭執(zhí)政者之嫉視

33、，漸漸被害，如孔融、禰衡等都被曹操設法害</p><p>　　死。所以到了晉代的名士，就不敢再議論政治，而一變?yōu)閷Ｕ勑?。清議而不談政</p><p>　　事，這就成了所謂清談了。但這種清談的名士，當時在社會上卻依舊很有勢力，若</p><p>　　不能談玄的，好似不夠名士的資格……[]</p><p>　　清談的內容由最初的關心政事，轉向了

34、以闡發(fā)老莊思想為主的玄言虛理，據(jù)《文學》（19）載：</p><p>　　裴散騎娶王太尉女?；楹笕?，諸婿大會，當時名士、王裴子弟悉集。郭子玄</p><p>　　在坐，挑與裴談。子玄才甚豐贍，始數(shù)交，未快；郭陳張甚盛，裴徐理前語，理致</p><p>　　甚微，四座咨嗟稱快，王亦以為奇，謂諸人曰：“君輩勿以為爾，將受困寡人女婿。”</p><p

35、>　　裴遐婚后第三天，攜妻歸寧，當時王家的客廳里名士濟濟，王、裴兩家的子弟齊聚一堂展開清談。郭象對老莊思想有獨到的見解，曾為《莊子》作注，也是清談高手，當時他率先向名氣不甚重的裴遐發(fā)難，其語才識兼?zhèn)?，王衍贊其“語議如懸河寫水，注而不竭”（《賞譽》32）。新婚燕爾的裴遐在稍事梳理之后便從容不迫地開始反攻，義理情致精妙入微，郭象反而為其所困。裴遐雖然初出茅廬，但從他的言行舉止間散發(fā)出來的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度及其精妙深遠的見解折服了滿座賓

36、客，大出風頭，王衍對這個女婿也是另眼相待了。劉勰在《文心雕龍·論說》中說道：“江左群談，惟玄是務?！碑敃r談玄的風氣可見一斑。</p><p>　　魏晉士人的清談或相約林下，或聚于室內，或多人討論，或兩人論辯，形式不一而足；名士們也往往不是正襟危坐，而是身穿寬袍，手執(zhí)塵尾（又稱拂子，是用獸毛、麻等扎成一束，另配上象牙或木板制成的長柄，在說法或講解經義時所用之物），風度翩翩，《容止》（8）記載“王夷甫容貌整

37、麗，妙于談玄，恒捉白玉柄塵尾，與手都無分別”，塵尾也因魏晉名士的青睞而成為風流雅器。魏晉人的清談不講功名，不講社會責任，甚至不談物質的欲望，談玄論辯主要是以“三玄”(即《老》《莊》和《易》)為內容而展開，《世說新語》中記載的清談現(xiàn)象還“兼及佛理與玄儒異同等內容，并且這些內容往往錯綜論辯”[]。在清談的措辭上名士們追求雅致的美感，以理致入微為佳?！皵⒅戮?，才藻奇拔”（《文學》55）、“辯答清晰，詞氣俱爽”（《文學》30）、“才藻新奇，花

38、爛映發(fā)”（《文學》36）等是對東晉高僧支道林論辯闡釋才能的稱道，另外“吐佳言如屑，后進領袖”（《賞譽》53）、“辭理清暢，泠然若琴瑟”（《賞譽》19徐震堮引鄧燦《晉紀》注）等都表現(xiàn)了魏晉名士的清談之才。</p><p>　　《世說新語》體現(xiàn)的文人談玄論辯的才能可概括為以下幾個方面：</p><p><b>　　尋求同道心靈的契合</b></p><

39、p>　　漢末之時社會動蕩，風云突變，文人往往朝不保夕，短暫的生命渴望永恒的價值，他們的目光也從儒家的追求現(xiàn)世的功名利祿轉向了道家的追求自然與長生，對自然生命的關注也由老莊之后達到了另一個高度。</p><p>　　西晉時有位叫衛(wèi)玠（字叔寶，小字虎，河東安邑人）的美男子，從小生得粉雕玉琢，人見人愛，連他那“俊爽有風姿”[]的舅舅王濟每次和他走一塊都自慚形穢，覺得身旁的衛(wèi)玠是“珠玉”光彩照人。長大后的衛(wèi)玠雖然身

40、體羸弱卻也自成風流。這樣一位美男子并不是一個“花瓶式”的人物，他通玄理善清談，是魏晉之時繼何晏、王弼之后的清談名士和玄理學家，在南渡之前衛(wèi)玠曾擔任過太傅西閣祭酒、太子洗馬，世人稱其“衛(wèi)洗馬”。渡江之后，衛(wèi)玠在王敦王大將軍府上遇到了謝鯤，兩人一見如故迫不及待地開始清談，竟然談了整整一夜，這一夜的忽然疲倦使得衛(wèi)玠“于此病篤，遂不起”[]。衛(wèi)玠的舍命而談著實讓人感慨，也從此可以看出魏晉人清談的才能是通過同道的心靈契合得以實現(xiàn)的，正是因為有這樣

41、一大批的清談名士，有著這樣備受推崇的清談之風，魏晉文人清談的才能才得以不斷地提升。</p><p>　　優(yōu)秀的清談才能能夠使人忘卻凡塵俗世，可廢寢可忘食亦可不知自己身處何方，例如：</p><p>　　謝鎮(zhèn)西少時，聞殷浩能清言，故往造之。殷未過有所通，為謝標榜諸義，作數(shù)</p><p>　　百語，既有佳致，兼辭條豐蔚，甚足以動心駭聽。謝注神傾意，不覺流汗交面，殷&l

42、t;/p><p>　　徐語左右：“取手巾與謝郎拭面。（《文學》28）</p><p>　　謝尚登門向清談名士殷浩討教義理，殷浩也沒有過多的闡發(fā)，僅用了數(shù)百句話梳理了下義理，便使得謝尚心神激動“不覺流汗交面”，殷浩清談的本事之高可見一斑。</p><p>　　孫安國往殷中軍許共論，往返精苦，賓主無間。左右進食，冷而復暖者數(shù)四。</p><p>　　

43、彼我奮擲塵尾，悉脫落，滿餐飯中。賓主遂至莫忘食。殷乃語孫曰：“卿莫作強口</p><p>　　馬，我當穿卿鼻！”孫曰：“卿不見決鼻牛，人當穿卿頰！”（《文學》31）</p><p>　　孫盛（字安國）做客殷浩府中，兩人一來一往開始辯論，十分激烈，主客間完全沒有了隔閡，兩人都很激動奮力揮舞著手中的塵尾，塵尾上的毛紛紛落到了熱了多次的飯里，一主一客竟然到傍晚也沒想到吃飯。</p>

44、<p>　　魏晉清談之所以動人大抵出自魏晉文人這種發(fā)自內心的熱忱，他們在動亂不已的社會里并非逞“口舌之快”，而企圖以這樣一種形式來尋找安身立命的出路，在不安的氛圍里尋求內心的皈依。</p><p>　　（二）對宇宙本源及人生價值的思索</p><p>　　政治上極黑暗，思想上極自由的魏晉時代本身就是一對矛盾的綜合體，先秦時期“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策士縱橫，以嘴皮子博取功名利祿；

45、而此時門第等級制度森嚴，政壇黑暗，即便入朝為官也很難施展自己的才華，保全自己的性命，所以文人關注得更多的是生命的皈依這樣形而上的哲學思考。魏晉名士發(fā)揮了老莊以宇宙生命為依歸的自由精神，以激烈而獨特的視角開始了對生命價值的再次探索?！妒勒f新語》記載的在魏晉清談中出現(xiàn)的矛盾主要有如下幾種：</p><p><b>　　1．有無之辯。</b></p><p>　　有無之辨在

46、老莊哲學中是一個很重要的辯題，到底哪個才是世界的起源始終沒有明確的定論，所以在魏晉之際這個辯題依然備受推崇，三國時期的玄學家何晏(字平叔)自小聰慧，頗受曹操寵愛，被稱為“神童”，對老莊哲學有獨到的見解，弱冠之際去拜訪了當時的玄學家《老子注》的作者王弼（字輔嗣），并針對“有無”這一辯題做了一番探討：</p><p>　　王輔嗣弱冠詣裴徽，徽問曰：“夫無者，誠萬物之所資，圣人莫肯致言，而老子</p>&

47、lt;p>　　申之以無已，何耶？”弼曰：“圣人體無，無又不可以訓，故言必及有；老、莊未免</p><p>　　于有，恒訓其所不足。”（《文學》8）</p><p>　　“‘無’是存在的，但是一旦談到了‘無’，便打破了‘無’的界限而成為‘有’了”。這其實是一組悖論。裴徽認為無的確是萬物的本源，但同時奇怪為什么作為圣人的孔子絲毫沒有談到，而老子卻沒完沒了地提。王弼提到孔子也體察到了“無”

48、，但“無”本身又是不可說的，一旦說了就是“有”了，老子和莊子并沒有能夠超脫“有”的界限，所以總是解釋他們所說的“無”。隨著漢代文化的轉向，儒學被定為“一尊”，孔子也被尊為圣人，這里裴徽所問的不單單是孔子與老子主張的區(qū)別，更是探討他們人生觀的不同。老子認識到無是本源，并一直在強調并建構這樣的一種理論；圣人孔子體察到了“無”的本質，所以并不用語言來打破“無”的狀態(tài)。</p><p><b>　　2．言意之辯

49、。</b></p><p>　　這個辯題關注的是語言符號及所要表達的意義之間的關系，其來源是《周易·系辭上》說：“子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然則圣人之意其不可見乎？子曰：圣人立象以盡意?！边@里，“言”是指《易經》中的卦辭和爻辭，“象”是指卦象，“意”是指卦象所象征、卦辭所說明的意義。這里孔子提出的一個論斷是：文字不能完全代表語言，語言不能完全表達思想（意義），于是圣人就用卦象的符號把自己的思

50、想表達出來。在《世說新語》里魏晉文人用了一種簡單而又直觀的方式對這個辯題做了探討：</p><p>　　客問樂令旨不至者，樂亦不復剖析文句，直以塵尾柄確幾曰：“至不？”客曰：</p><p>　　“至。”樂又舉塵尾曰：“若至那得去？”于是客乃悟服。樂辭約而旨遠，皆此類。</p><p><b>　?。ā段膶W》16）</b></p>

51、<p>　　“旨不至”是出自《莊子·天下篇》，原句為“指不至，至不絕”，“旨”即主旨、意義，有位賓客向樂廣（字彥輔）請教“旨不至”這個辯題，樂廣沒有按照常理剖析文句，單單用手中的塵尾柄敲敲(徐震堮引《太平御覽》“確”作“敲”) 塵尾旁邊的坐具問：“至不？”客人眼見著塵尾敲在了案幾上便回答說：“至。”樂廣又把塵尾撤回，說：“若至那得去？（如果到了又怎么離開了？）”</p><p>　　“旨不至

52、”本身是一個大命題，并不是單純地指塵尾到了沒有，它涉及到概念和實物，其本質是言意之辨，即語言不能夠完全傳達意義，但同時語言又確實能夠表達一定的意義。樂廣確實是一位清談的高手，如這段文字所評論的那樣“辭約而旨遠”，他沒有用冗長的理論來闡述這個論題，甚至也沒有用確鑿的言語來擺出這個命題，如西方哲學家蘇格拉底所倡導的，他就像個“助產婆”，用言行引導，讓對方在目見耳聞中思索這個深刻的命題。樂廣用他如此出眾的才能再一次向世人證明了哲學是源于現(xiàn)實卻

53、又高于現(xiàn)實的。</p><p><b>　　3．因果之辯。</b></p><p>　　衛(wèi)玠總角時，問樂令夢，樂云：“是想。”衛(wèi)曰：‘形神所不接而夢，豈是想耶？”樂云：“因也。未嘗夢乘車入鼠穴、搗齏啖鐵杵，皆無想無因故也?！毙l(wèi)思因經日不得，遂成病。樂聞，故命駕為剖析之，衛(wèi)即小差。樂嘆曰：“此兒胸中當必無膏肓之疾。”（《文學》14）</p><p&g

54、t;　　花樣美男衛(wèi)玠十來歲時就像樂廣詢問什么是夢，樂廣對他說夢就是想，衛(wèi)玠覺得奇怪：“形神所不接而夢，豈是想耶？（明明有些東西從未接觸過也未想到過卻偏偏夢到了，這難道也是想嗎？）”樂廣告訴他這是‘因’的結果，我們都不會夢到乘著車鉆進老鼠洞里，也不會夢到把鐵杵磨成粉末吃，這都是因為做夢人沒想過這樣，所以無‘因’。衛(wèi)玠整日思索“因”而不得，竟至于病倒了。樂廣聽了此消息，趕緊備了車駕過去為他解惑，衛(wèi)玠也以此茅塞頓開。樂廣究竟跟小衛(wèi)玠說了什么呢

55、？這番話真有治病之效嗎？徐震堮引《周禮》注曰：“周禮有六夢：一曰正夢，謂無所感動，平安而夢也；二曰噩夢，謂恐懼而夢也；三曰思夢，謂覺時所思念也；四曰寤夢，謂決時道之而夢也；五曰喜夢，謂喜悅而夢也；六曰懼夢，謂恐懼而夢也。按樂所言‘想’者，蓋思夢也；‘因’者，蓋正夢也。”樂廣認為不可能有毫無原因的夢，而且他沒有將原因歸咎于超越于人類的神學身上，而是認為夢是人的心理愿望的達成，但同時也不能忽略他所提到的“因”，即“正夢”，在這里無所感動便成

56、了因。這樣抽象的命題小衛(wèi)玠在樂廣的開導之下竟然懂了，魏晉文人的思辨能力確實非同一般。</p><p>　?。ㄈ┤粘＝徽務蔑@機智</p><p>　　魏晉名士在日常的交談中也是暗藏玄機，話語耐人尋味。為了參悟玄學魏晉文人亦是做足了功課，殷浩說：“三日不讀《道德經》，便覺舌本閑強（“強”同“僵”）?！保ā段膶W》63）魏晉的經學家同時盡心盡力地去注解古經，王弼的《老子注》、《周易注》，向秀、郭

57、象的《莊子注》等等都是當時的成果。</p><p>　　東漢的孔融小時候曾隨父到洛陽，聽聞當時的李膺十分有名，便登門拜訪。李膺的府門確實不好登，小孔融卻不管這些，徑直上前對看門的說：“我是李府君親?！笨撮T的人看看這個小孩不像在撒謊的樣子便真的通稟給了李膺?？兹谌敫螅钼呖戳怂镁靡矝]想起來是哪門親戚，便問他：“君與仆有何親？”孔融從容地說：“昔先君仲尼與君先人伯陽有師資之尊，是仆與君奕世為通好也?！边@樣一句舉

58、重若輕的話頓時拉近了賓主之間的距離，后來一位叫陳韙的晚來了，聽了同坐人轉述的這番話不以為然地說了句：“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笨兹诼犃说卣f了一句：“想君小時必當了了?！保ā堆哉Z》3）當時孔融年僅十歲，卻有著如同成人一般理性的思維，十分巧妙的將陳韙的話語轉移到他自己身上。</p><p>　　三國時期的鐘毓和鐘秀兩兄弟少年時就有美好的名聲，魏文帝聽到之后就讓他們的父親帶他們覲見，結果鐘毓臉上都出汗了而鐘會卻沒有，

59、于是魏文帝很好奇地問鐘毓：“卿面何以汗？”，鐘毓答道：“戰(zhàn)戰(zhàn)惶惶，汗如出漿?！蔽何牡坜D而又問鐘會：“卿何以不汗？”鐘會答道：“戰(zhàn)戰(zhàn)栗栗，汗不敢出?！?(《言語》11)這樣的回答真是既巧妙又恭敬。</p><p>　　東晉的顧愷之吃甘蔗喜歡先從蔗梢吃起，別人問他為什么，他便說：“漸至佳境?！保ā杜耪{》59）不同的飲食習慣寄寓了不同的生活態(tài)度，顧愷之如此通達與其享受生活的態(tài)度也是不無關系的。</p>&

60、lt;p>　　魏晉世家大族注重書香門第的打造，所以有些大家府上的婢女也很有學問，例如：</p><p>　　鄭玄家奴婢皆讀書。嘗使一婢，不稱旨，將撻之，方自陳說，玄怒，使人曳著</p><p>　　泥中。須臾，復有一婢來，問曰：“胡為乎泥中？”答曰：“薄言往愬，逢彼之怒?！?lt;/p><p><b>　?。ā段膶W》3）</b></p&

61、gt;<p>　　東漢末年的經學大師鄭玄不僅自己博聞強識，連婢女也是滿腹學問，精靈機變，能巧妙地用《詩經》問答?！昂鸀楹跄嘀小背鲎浴对娊?#183;邶風·式微》，意思是，怎么會在泥中呢？“薄言往愬，逢彼之怒”出自《詩經·邶風·柏舟》意思是，過去訴說，正趕上他發(fā)怒。</p><p><b>　　三、文思敏捷之才能</b></p><

62、;p>　　前面提到的比較多的都是文人的口才，其實魏晉文人的文思敏捷之才也不容小覷，這在《文學》中有較多的記載。例如：</p><p>　　魏朝封晉文王為公，備禮九錫，文王固讓不受。公卿將校當詣府敦喻。司空鄭</p><p>　　沖馳遣信就阮籍求文。籍時在袁孝尼家，宿醉扶起，書札為之，無所點定，乃寫付</p><p>　　使。時人以為神筆。（《文學》67）<

63、;/p><p>　　王東亭到桓公吏，既伏閣下，桓令人竊取其白事，東亭即于閣下更作，無復向</p><p>　　一字。（《文學》95）</p><p>　　桓宣武北征，袁虎時從，被責免官。會須露布文，喚袁倚馬前令作。手不輟筆，</p><p>　　俄得七紙，殊可觀。東亭在側，極嘆其才。袁虎云：“當令齒舌尖得利。”（《文</p><

64、;p><b>　　學》96）</b></p><p>　　“竹林七賢”的大哥阮籍（字嗣宗）是三國時期有名的曠達之士，其為人任性不羈，博覽群籍，嗜酒能嘯，善彈琴。阮籍在政治上采取低調的中立政策，常常借酒裝醉，然此時雖已爛醉如泥還是未能逃脫，于是扶醉成文，這樣寫成的文字竟然無需修改，足可見阮籍的文才之高妙。王東亭即王珣（字元琳）曾在桓溫手下?lián)螌倮?，桓溫有次派人暗中從他工作的官署中取走了?/p>

65、的報告文書，王珣發(fā)現(xiàn)后立即在官署中重寫了一份，無一字與原先的相同，王珣的這種處變不驚的氣度以及敏捷的才思讓桓溫深為倚重。桓溫北征，袁虎當時也隨軍出征，袁虎也就是袁宏（字彥伯，小字虎），因事受罰被免了官，當時需要一份文書，桓溫就叫了袁虎讓他倚馬而作，袁虎手不停筆，很快寫了七張紙，而且寫得相當好，在旁邊的王珣也驚嘆他的才華，后來“倚馬可待”發(fā)展成了一個成語，用以比喻文章寫得很快。</p><p><b>　

66、　四、追求自由的才能</b></p><p>　　魏晉文人崇尚老莊哲學，追求一種超然物外的境界，追尋自由的生命，“把自我的發(fā)現(xiàn)、追求和實現(xiàn)看成是人生最大的價值”[]，他們努力踐行著這種理想，率性灑脫、不拘禮俗而又一往情深可謂是魏晉文人追求自由的集中體現(xiàn)。</p><p><b>　　至情至性，一往情深</b></p><p>　　自

67、由，是個人深情的真切流露。宗白華在《美學散步》中指出：“晉人向外發(fā)現(xiàn)了自然,向內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深情?！盵]馮友蘭說：“真風流底人，必有深情?！盵]所以王戎慨嘆：“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鐘，正在我輩?！保ā秱拧?），謝安對桓玄聞清歌而呼奈何的行為頗為稱道，稱“子野可謂一往有深情”(《任誕》42）。魏晉文人對自己的深情流露毫不克制，例如：</p><p>　　顧彥先平生好琴，及喪，家人常以琴置靈床上。張季鷹往哭

68、之，不勝其渤，遂徑</p><p>　　上床鼓琴，作數(shù)曲竟，撫琴曰：“顧彥先頗復賞此不？”因又大渤，遂不執(zhí)孝子手而</p><p><b>　　出。（《傷逝》7）</b></p><p>　　王子猷、子敬俱病篤，而子敬先亡。子猷問左右：“何以都不聞消息？此已喪</p><p>　　矣。”語時了不悲。便索輿來奔喪，都不哭。

69、子敬素好琴，便徑入坐靈床上，取子</p><p>　　敬琴彈，弦既不調，擲地云：“子敬子敬，人琴俱亡?！?因慟絕良久，月余亦卒。</p><p><b>　?。ā秱拧?6）</b></p><p>　　阮籍當葬母，蒸一肥豚，飲酒二斗，然后臨訣，直言："窮矣！"都得一號，因</p><p>　　吐血，

70、廢頓良久。（《任誕》9）</p><p>　　魏晉士人發(fā)現(xiàn)了自己以及自己的深情，他們以最真摯的情感感知自然的生命，卻并不依儒家所倡導的“止乎禮義”，所以嵇康能凝聚生命的力量奏響廣陵散的絕唱。在《傷逝》一篇中還記載了許多緬懷故人的荒誕行為，這些行為看似與肅穆莊重的場合格格不入，但卻匯聚了他們對故人人格的禮待與尊重，是不能自制的深切的哀思的寄托，也只有魏晉名士才有這樣深廣的情懷。</p><p&g

71、t;　?。ǘ┳孕抛载?，不拘禮俗</p><p>　　自由，是對自我價值的肯定。“桓公少與殷侯齊名，常有競心?；竼栆螅骸浜稳缥?？’殷云：‘我與我周旋久，寧做我?！保ā镀吩濉?5）殷浩以一句“寧做我”，坦然地表達了對自我的肯定，“我”被提到了至高無上的位置，表明了人的意識的覺醒。阮籍的嫂嫂有次回娘家，阮籍與她當面告別，有人就因此譏笑他不守禮法，而阮籍卻不屑一顧地說：“禮豈為我輩設也？”（《任誕》7）《品藻》37

72、中還記載：“桓大司馬下都，問真長曰：‘聞會稽王語奇進，爾邪？’劉曰：‘極進，然故是第二流中人耳！’桓曰：‘第一流復是誰？’劉曰：‘正是我輩耳！’”在劉惔的眼中，只有自己這樣的才稱得上第一流的清談家，簡單的五個字將他的狂放、自信盡顯無遺，這種普天之下唯我獨尊，無所顧忌的自我夸耀，是對個人價值的毫不含糊的肯定。</p><p>　　（三）放蕩不羈，率性灑脫</p><p>　　自由，是對理想生

73、活的追逐。王徽之（字子猷）是魏晉時期有名的狂士，他的率性灑脫并不似阮籍、劉伶等人借醉而行，他對自然之物的喜愛甚至超越了單純的占有欲?！度握Q》（46）記載王徽之曾寄住于別人家的空房子里，即便是暫住也要人種上竹子，有人問他這有必要嗎？他清嘯吟詠了許久，指著竹子說：“何可一日無此君！”他賦予了竹子以君子之性，其與竹子已經不再是傳統(tǒng)的所有者和被所有者，是自然與人性的交流。</p><p>　　“雪夜訪戴”記載的是王徽之住

74、在山陰（今浙江紹興）時的一段佳話，有天夜里天下起了大雪，王徽之睡醒后起來喝酒，眺望四方卻見一片皎潔，于是起身徘徊吟誦起左思的《招隱詩》，這時想起了好友戴逵。當時戴逵在剡溪（今浙江嵊州附近），于是王徽之連夜冒雪乘船前往拜訪，過了一個晚上才到，可是到了戴逵的家門前卻又轉身而返了。有人問其原因，他說“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任誕》46）由此可見，王徽之雪夜訪友，追求的是興之所至的過程本身，他的行動排除了世俗的功利，明顯地帶有將

75、生活審美化、藝術化的意味，依照自己對生命的理解享受生活的美好。</p><p>　　總的說來，魏晉是一個人的意識覺醒的時代，魏晉文人透過自然，透過先哲的理論發(fā)現(xiàn)了人性的光輝，并且努力地將其發(fā)揮到最大。作為反映這個時代的文學作品——《世說新語》真切地記載了魏晉文人獨具一格的逞才現(xiàn)象，真實地反映了文人在身不由己的政治環(huán)境里對自由的不懈追求。</p><p><b>　　注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