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字路口“闖紅燈”記錄的啟示

1、<p>　　一個十字路口“闖紅燈”記錄的啟示</p><p>　　我們有理由相信，這個路口闖紅燈的表現(xiàn)可以是“普遍性”的。事實呈現(xiàn)的不一樣，與一個社會對越軌行為的懲罰嚴厲程度、可兌現(xiàn)性以及道德輿論環(huán)境對越軌行為的差評程度緊密相關。 </p><p>　　一般認為，人們對交通規(guī)則的遵守程度，是透視一個社會的文明素質的最直觀的入口。2012年曾經引爆輿論的“中國式過馬路”現(xiàn)象，就是在

2、這種認識之下的一種媒體演繹。 </p><p>　　2015年8月26日、27日，《南風窗》記者選取了南方某市C路口作為標本，定點觀察公共交通參與者的行為特點。 </p><p>　　我們發(fā)現(xiàn)，對熟悉的環(huán)境的機體放松感，以及人在群體行動中的無意識狀態(tài)，會導致規(guī)則作用下降。另一方面，對越軌行為的懲戒（道德的和法律的）不足，削弱了人們對規(guī)則的重視程度。 </p><p>

3、;　　這個十字路口的情況，只是中國城市里千千萬萬個紅綠燈路口的一個樣本。在這個特殊的小范圍里人的“舞臺表現(xiàn)”，當然不能代表中國人的整體文明程度，但它有利于分析“人何以在一種特定環(huán)境下會忽視文明常識”這一問題。 </p><p><b>　　闖紅燈的直觀認知 </b></p><p>　　C路口有3條人行斑馬線，為表述方便，姑且將它們標記為1號斑馬線、2號斑馬線和3號斑

4、馬線。 </p><p>　　1號斑馬線橫跨城市主干道，穿越難度最大，越軌的危險性最強。 </p><p>　　2號斑馬線是城市主干道西側人行道的連接段，穿越難度和越軌危險性次之。 </p><p>　　3號斑馬線則是從城市主干道東側人行道的連接段，由于其東段路段很短，人車都很少，所以穿越難度和危險性均為最低。 </p><p>　　這3條斑

5、馬線均在顯眼位置設置了針對行人的信號燈，紅綠交替。 </p><p>　　在做現(xiàn)場觀察之前，必須有一個預設前提，即“沒有任何人不明白紅燈與綠燈的含義”，否則任何關于社會文明習慣的討論都將陷入虛無。同時，應當認為，規(guī)則是沒有任何彈性的，否則對越軌行為也就失去了判定標準。 </p><p>　　這就意味著，只要紅燈亮起，這3條斑馬線上就不應該有人繼續(xù)穿越。 </p><p&

6、gt;　　而現(xiàn)實是，3條斑馬線上都有人闖紅燈，按照穿越難度和危險性的層次差別，1號、2號、3號的闖紅燈人數(shù)依次增多。 </p><p>　　這就把紅燈的實際作用分成了3個層次。 </p><p>　　橫跨城市主干道、穿越洶涌車流的1號斑馬線紅燈作用最強，闖紅燈是偶然情況。2號斑馬線車流較少，紅燈作用次之，人們會稍作停留繼續(xù)穿越。3號斑馬線車流最少，人們在紅燈面前基本不作停留，直接前進，甚至

7、與緩慢挪動的汽車互相穿插。 </p><p>　　我們看到，現(xiàn)實中社會規(guī)則出現(xiàn)了程度不等的“彈性”。紅燈本身，不是人們判斷是否通行的標準，他們有自身的“科學判斷”方法。 </p><p>　　在2號斑馬線和3號斑馬線，《南風窗》記者發(fā)現(xiàn)，人們闖紅燈通過斑馬線的時候并非完全出于自然。他們雖然不會重視亮起的是綠燈還是紅燈，但依然會左右觀察，注意周圍移動著的汽車和其他機動車。當旁邊有正常通行的車

8、輛接近的時候，會放慢腳步，或者突然停止在路中央。 </p><p>　　可見，是否闖紅燈，標準在于對行為危險性的直觀認知。當大部分人都自覺適用這一自建的通行規(guī)則并表現(xiàn)出行為一致性的時候，闖紅燈就成了一種群體無意識現(xiàn)象。 什么樣的群體 </p><p>　　當我們無法回避對群體的討論的時候，第一步就要弄清楚群體的構成。 </p><p>　　這個路口的周邊，主要分布的

9、是居住小區(qū)、酒店和為生活配套的商業(yè)場所，而記者選擇的觀察時段分別為8月26日下午5時到7時、8月27日上午8時到10時，分別是下班時間和上班時間。 </p><p>　　由此我們大致可以認定，觀察時段所見的路上行人，主要是周邊居民、上班族和為周邊進行生活配套的服務行業(yè)人員。他們身份不一樣、社會角色千差萬別，但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對這一路口十分熟悉。 </p><p>　　這可以從以下兩點得到

10、印證。 </p><p>　　一是人們已經可以憑直覺知道綠燈什么時候亮起，當橫跨城市主干道的1號斑馬線紅燈還剩下最后兩三秒的時候，等候的人群已經邁步走出去，走出約2米后綠燈才亮起。 </p><p>　　二是當城市主干道自南往北的車輛直行方向紅燈亮起的時候，整個路口的車輛僅有自南往北的左轉或調頭可以通行，這意味著整個路口有四分之三的道路面積上沒有車輛。人們幾乎不用作任何觀望，迅速繞過所有斑

11、馬線斜行穿越，在不應該有任何行人出現(xiàn)的路面上到處是方向各異的行人。 </p><p>　　這種不作觀望的反應，體現(xiàn)著人們對這個路口的極度熟悉。而正是對環(huán)境的熟悉，賦予了行人充分的機體放松感，對越軌行為的安全性十分自信，已經成為一種經驗。 </p><p>　　經驗的正確性不斷被驗證，人們就會把越軌行為當作一種私人智慧，破壞規(guī)則所帶來的道德自責會逐漸湮沒無蹤。 </p><

12、;p>　　所以，經驗之下，規(guī)則變得無力。 闖紅燈的傳染性 </p><p>　　有經驗的人、熟悉環(huán)境的人，對規(guī)則往往更容易起到破壞作用。 </p><p>　　這個路口上的行人中仍有環(huán)境陌生者，他們在紅燈面前還是會停下腳步。一旦有一個人停下，就會帶動后面上來的人下意識停留，在斑馬線上并沒有車輛通過的時候，按照規(guī)則“空等”。 </p><p>　　不過，《南風窗

13、》記者發(fā)現(xiàn)，一般情況下，當停留的人數(shù)接近10人的時候，就會出現(xiàn)松動。后面一個熟悉環(huán)境者闖紅燈通行，就會帶動停留的人群瞬間崩潰，略作遲疑之后，沙漏式通過。 </p><p>　　另一個現(xiàn)象也不鮮見：一個或者兩三個人，停了下來，孤獨堅守，然而在大部分人對紅燈的無視面前，最終無法把持。8月26日下午《南風窗》記者在不同時間里專門細致觀察了2名年輕姑娘和2對年輕情侶，一開始他們的自覺停留令人頗感欣慰，但最終都在周圍人的帶

14、動下放棄了堅持。 </p><p>　　這種行為的傳染性很有觀察價值，當我們談論一個社會的文明習慣的時候，面對的是有著共同文化基因的群體，傳染性正是這種文化基因的顯性表達。 　　“他過去了，他也過去了，并沒有出現(xiàn)任何危險，也沒有遭受任何處罰?！边@一所見的景象會促使人們進行行為模仿。 </p><p>　　8月26日下午和8月27日上午，時間性質上是有區(qū)別的，前者是下班，后者是上班。質的區(qū)

15、別在于，上班時段人們的急切性明顯強于下班時段，在紅燈面前也會表現(xiàn)出略有不同的行為特性。 </p><p>　　很顯著的一點是，上班時段闖紅燈的傳染性更強，人們對模仿信號的接收能力大幅提高。比如闖紅燈橫過橫跨城市主干道的1號斑馬線的人，在上班時段明顯較多，其帶動能力也更強。因為上班遲到、錯過生意機會等因素的刺激作用更強，而下班以后，回家、逛街、吃飯等屬于并不緊急的生活內容，沒有苛刻的時間限制。 </p>

16、<p>　　從中可見，人們的群體無意識行為事實上依舊隱藏著收益和代價的計算，有一定程度的理性成分。 為什么不文明 </p><p>　　尋找群體行為中的理性成分，并加以分析衡量，是制定規(guī)則的一個重要參考方法。而收益與代價的對比，是人性中無法超脫的終極理性。 </p><p>　　經過C路口的人們，就對紅燈的遵守情況而言，可以分為三個群體：一個是汽車駕駛者，另一個是行人。此外，

17、還有騎著自行車、自用或搭客電動自行車和拉貨三輪車的人們。 </p><p>　　觀察發(fā)現(xiàn)，汽車最遵守秩序，基本沒有越軌行為，行人其次，越軌行為較普遍，自行車、電動車和三輪車的規(guī)則意識最差，幾乎沒有一輛車真正遵守規(guī)則。 </p><p>　　這里得出的結論并不是“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人的經濟地位越高就會越認同規(guī)則，因為我們還要考慮越軌行為的代價問題。 </p><p>

18、　　汽車是受到最嚴厲監(jiān)督的，路口的攝像頭隨時記錄越軌車輛，規(guī)則的懲罰幾乎隨時兌現(xiàn)。懲罰是對是非的一種鮮明確認，所以久而久之就會造就一種道德壓力，就像電影《肖申克的救贖》里的那句話所指一樣：主的審判迅速降臨。 </p><p>　　對行人的監(jiān)督限制很少，在沒有交通協(xié)管員站崗的情況下，約等于沒有監(jiān)督。而周圍輿論對闖紅燈行為幾乎不會給予負面評價，這銷蝕了人的道德自覺，讓人們在越軌之后很少在內心中受到是非詰難。 <

19、/p><p>　　有時候，“禮讓”這一文明要求，還會在不恰當?shù)那闆r下被運用?！赌巷L窗》記者觀察到一名拖著一條不靈便的右腿的老年女性，蹣跚地闖紅燈通過危險性最高的1號斑馬線，逼停了多輛汽車，當?shù)赖螺浾摰膬r值取向出現(xiàn)問題的時候，高貴的價值也會被歪曲。 </p><p>　　對自行車、電動車和三輪車，則完全沒有限制可言，因為車輛并沒有被編號備案，即便有協(xié)管員在崗，他們也可以憑借速度優(yōu)勢輕易擺脫管制，

20、其犯規(guī)行為是絕對匿名的。 </p><p>　　另外不得不說的是，自行車、電動車和三輪車具備的“機動性”賦予了車輛上的人們區(qū)別于行人與汽車的額外心理資本，在違反規(guī)則的時候他們甚至能感覺到一絲快感，這從他們不在意任何紅燈、用弧形乃至“S”形方式快速穿插前進時含笑戲謔的神態(tài)可以得到佐證。這種心理狀況，跟此類車輛的路權范圍不明確有相當大的關系。 </p><p>　　這一切，構成了城市主干道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