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美的厚實追求_草房子_

1、理論月刊 2 0 0 8 年第1 0 期 探索與爭鳴摘要：從《草房子》的基本內(nèi)容和藝術(shù)特色出發(fā)，認為《草房子》具有獨特的美的質(zhì)素即具有人性的美、意境的美、悲劇的美、苦難的美，是一座美的圣殿；是當代中國兒童文學史上一部經(jīng)典或具有經(jīng)典性的作品，探討它的美對于當下兒童文學作家的創(chuàng)作有著重要的啟示作用。關(guān)鍵詞：曹文軒； 《草房子》； 美中圖分類號：I207.8 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１００４－０５４４（２００8）10－０149－０4對美的厚

2、實追求——《草房子》*許軍娥（ 咸陽師范學院 中文系， 陜西 咸陽 712000）“曹文軒是中國 20 世紀 80 年代以來最為引人矚目的兒童小說家。 ”[1 ]他的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在當代文學格局里具有重要的意義。 “在當下文學創(chuàng)作或耽于敘述游戲，或認同庸常人生而放棄美感之際，以古典的夢境般的‘溫馨與溫暖’關(guān)懷現(xiàn)代人的精神世界，創(chuàng)造了一種既注重審美情感，又不薄思想，既注重形而上又不輕慢形而下的‘新古典主義’形態(tài)的文學。 其獨特意義是在新世紀

3、完成文學創(chuàng)作美與真的重構(gòu)，為中國本土文學在全球的文化浪潮中尋求一條個性化發(fā)展的道路?！盵2 ]特別是他的成長小說《草房子》。深受讀者的喜愛。 每當我讀《草房子》這部彈奏著少年成長的美麗哀傷贊歌的小說時，讓我不斷地想起卡爾維諾筆下的《為什么要讀經(jīng)典》中的幾句話。 如：“我正在重讀”、“它們對讀過并喜愛它們的人構(gòu)成一種寶貴的經(jīng)驗”、“產(chǎn)生某種特殊影響的書，它們要么本身以難忘的方式給我們的想象力打下印記，要么喬裝成個人或集體的無意識隱藏在深層

4、記憶中。 ”“一部經(jīng)典作品是一本每次重讀都像初讀那樣帶來發(fā)現(xiàn)的書”。 [3 ]毫無疑問，《草房子》是現(xiàn)代中國兒童文學史上一部經(jīng)典小說。 它訴說著人生字典里的優(yōu)美、優(yōu)雅、高尚、悲憫、寬容、大度、正義、拼搏、勇氣、希望、苦難……，閱讀《草房子》，就像是在閱讀童年，閱讀歲月，閱讀美。 小說象一幅美的畫卷—— —不動聲色地舒展著人性的美、意境的美、苦難的美。一、 人性的美曹文軒是寫人性美的大手筆。 《草房子》是以一座建在“草房子”里的小學為背景

5、，描繪了桑桑、杜小康、禿鶴、紙月、細馬等幾個少男少女讀書、生活、成長的歷程，講述的是上世紀 60 年代初南方水鄉(xiāng)油麻地小學的故事。整部小說以善于異想天開、頑皮淘氣的桑桑的成長為線索，給我們展示了一幅美麗的人生畫卷！為我們筑建了一個美的世界：首先吸引我們的是人性美。 他把濃濃的親情、純凈的友情、朦朧的愛情都串接在愛的紐帶上。小說既彌漫著艱辛與苦痛，又閃爍著奇妙迷人的人性光芒，以真摯的情懷感動著今天的讀者，同樣也將感動明天的讀者。 在《草房

6、子》中，我們看到的人性皆真、人性皆善、人性皆美。 他的作品，“向讀者敘說和傾訴的是不論什么時候都會讓人深深感動的情愫、思想和人格精神，從激發(fā)起人們崇真崇善崇美的情懷和從真從善從美的愿望。”在人與命運的搏斗中，人與人之間的理解、同情和關(guān)愛是至關(guān)重要的。陸鶴與班集體之間，秦大奶奶和油麻地小學之間，細馬和邱二媽之間，桑桑與杜小康之間等等都有一個從對立、對抗、誤解到和解、溝通的過程。顯示了人性的美。桑桑是貫穿全書的主人公，是油麻地小學校長桑喬的

7、兒子。 是個頑皮而又淘氣的孩子，喜歡異想天開，敏感而富有同情心。他為了自己養(yǎng)的鴿子有個好住處，將家中的碗柜用鋸子和斧頭對它大加改造，高高地掛在西墻上成了鴿子們的新家。“禿鶴”是一個禿頂?shù)暮⒆?。隨著日子的流逝，六年級的“禿鶴”感覺到了自己的禿頂是學生“戲弄”的對象，自尊心受到了傷害，禿鶴為此做出了反常之舉：他用不上學逃避同學異樣的眼光；用生姜擦頭希望在七七四十九天后長出頭發(fā)來，用戴帽子企圖遮掩自己的禿頭。當這些都使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8、時，他索性在“廣播操”比賽這樣的重大日子里，把自己頭上的帽子甩向了天空，導致全校的廣播操失控，而錯失了“第一”的榮譽，“就這樣，禿鶴用他特有的方式，報復了他人對他的輕慢與侮辱”，“禿頭”陸鶴堅守著人格的尊嚴，他在學校的文藝演出中活靈活現(xiàn)的出演角色得到大家的尊重。* 基金項目： 陜西省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課題基金資助項目階段成果； 陜西省教育廳科學研究計劃項目資助階段成果；咸陽師范學院 2007 年專項重點資助項目階段成果。149 － －理論

9、月刊 2 0 0 8 年第1 0 期 探索與爭鳴花來。要是在白天，桑桑會很得意地向兩岸的人表演他的搖櫓技術(shù)。那時，他會把動作做得很有節(jié)奏，很有模樣?，F(xiàn)在他知道，誰也看不見他搖櫓，就不去在乎動作了—— —只想將船搖得快一些，早點讓船進入蘆葦蕩里。 ”這種極具美感的描述使他的作品有了一種使人感到陶醉而清新的意蘊。三、 悲劇的美悲劇的結(jié)果，或崇高，或墮落，或毀滅。曹文軒的絕大多數(shù)小說選擇了以崇高為精神的指認與回歸。 他認為：“中國有悲劇，卻無

10、悲劇精神。中國悲劇并非是在一種深刻的悲劇精神下對人生、對社會的思考，而常常出于一種本能，出于情感需要的宣泄。較多的是生活的悲苦，較少的是精神的痛苦。中國悲劇缺少西方悲劇的高貴和古典式的寧靜。西方悲劇最終產(chǎn)生的是震撼靈魂的力量，而中國悲劇僅僅流于悲苦感情的傾訴，最終缺乏崇高之美感。 ”[10 ]他將悲劇所產(chǎn)生的原因梯次排列：個人和團體—— —社會—— —民族文化—— —人（人類自身）—— —超自然，并認為“文學的悲劇不應是對現(xiàn)實悲劇的模仿

11、。 悲劇是悲劇的悲劇，而不是現(xiàn)實的悲劇。 悲劇的痛苦，當然是應當關(guān)注與關(guān)懷人的精神痛苦。文學對物質(zhì)的極度關(guān)注與關(guān)懷，絲毫也不利于文學獲取應有的深度。文學要表現(xiàn)的痛苦，不在物質(zhì)痛苦的層次上。 ”[11 ]曹文軒是以其獨到的、唯美的悲劇觀和悲劇表現(xiàn)贏得了自己的讀者。是一種深蘊的、無聲的，卻又是震撼人心的日常命運悲劇和心靈悲劇，吻合傳統(tǒng)的蘊藉、敦厚、含蓄的美學風韻。在他用“感性的、直覺的、整體把握的和審美的”[12 ]方式構(gòu)筑的悲劇世界中，我

12、們看到了悲劇后面的溫情與美麗?！恫莘孔印分械膸讉€角色，從小學生桑桑、禿鶴、紙月、杜小康、細馬；以及一對青年人：白雀、蔣一輪；一個老人秦大奶奶等，無一不是悲劇的主角。尤其是那五個小學生，對于頭頂上寸毛不長的禿鶴（《禿鶴》）來說，命運的悲苦注定降臨他的身上。 “帽子”是禿鶴用來遮蓋人性的弱點的。 桑桑和他的同學卻把這頂象征著尊嚴的帽子當成手中的玩物。 禿鶴在舞臺燈光的照耀下找回了自己的尊嚴—— —文藝會演的大獲成功，實現(xiàn)了自己的價值?！岸d鶴

13、咬著指頭，想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哭聲還是抑制不住地從喉嚨里奔涌而出，幾乎變成了號啕大哭。 ”從不輕易的落淚讓一種理性的把握上升到情感將理性淹沒。文章結(jié)尾：“純凈的月光照著大河，照著油麻地小學的師生們，也照著世界上最英俊的少年……”人格的高貴是這篇小說的終結(jié)點，禿鶴得到了別人的認可。生活的悲苦和大團圓的結(jié)局儼然符合中國古典的悲劇精神，高貴的人性和古典的寧靜則體現(xiàn)了現(xiàn)代西方的悲劇觀。在《草房子》中，作者花了大量的筆墨來描寫蔣一輪與白雀的美好

14、戀情。 他們之間的愛情是以浪漫與溫馨為開端的。蔣一輪是油麻地小學的老師，長得好，笛子吹得好，籃球打得好，語文課講得好……在桑桑眼里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白雀是被蔣一輪悠長的笛聲打動的。白雀是油麻地的美人。白雀在田野上走總會把很多目光吸引過去。她就那么不顯山不露水地走，在人們的眼里，卻有說不明白的耐看。 她往那兒一站，像棵臨風飄動著嫩葉的還未長成的梧桐樹，亭亭玉立，依然很耐看。 有一副好嗓子，不洪亮，不寬闊，但銀鈴般清脆。 正是《紅菱船》這

15、出小戲?qū)⑹Y一輪與白雀緊密地聯(lián)系到了一起。于是便有了荷塘邊草地上那動人的一幕。微風翻卷著荷葉，微微綻放的荷花立在月色下。帥氣的蔣一輪用迷人的姿勢倚在柳樹上，奏出悠揚的笛音。白雀在朦朧的月光籠罩下，動作格外的柔和。 這一切如夢如幻，正有如兩人之間的戀情。 但這些充滿詩情畫意的愛情在生活的壓力與誘惑面前，卻顯現(xiàn)那么脆弱與無奈。白雀對蔣一輪的情感發(fā)生動搖，是和她的生活中出現(xiàn)了谷葦—— —這個從世俗觀念看比小學教員似乎更為有權(quán)有勢的鎮(zhèn)上文書分不開

16、的；就這樣生活的現(xiàn)實與瑣碎構(gòu)成了愛情途中最大的障礙。 [13 ]《草房子》里一直回蕩著“悲憫”的情懷。 比如溫幼菊長期與藥罐為伴； 桑桑得了絕癥， 只是到了最后的時刻才復生；秦大奶奶既寡且獨；邱二爺無后代，住房被淹沒，又得絕癥死去；杜小康家遭破產(chǎn)；紙月不知生父為誰，孤苦伶仃地與奶奶為伴，最后不知道下落……這些情節(jié)有一種沉重的東西，會壓在讀者心頭，也許這正是這部作品的魅力所在。悲憫的感覺也會讓讀者對作品中的人物有俯視和親近的力量。 無論是

17、人性美、人情美、悲劇美在曹文軒的小說中都得到了很好的闡釋。 他說過：“這個世界上，除了思想，還有審美，這兩者都很重要。 我一慣認為美感的力量，美的力量絕不亞于思想的力量。 ”[14 ]四、 苦難的美曹文軒曾說：“我的童年是在貧窮中度過的，這給我?guī)砹艘恍┪镔|(zhì)上的苦難，我感謝苦難，但我并不同意物質(zhì)的苦難是一種低于精神苦難的苦難。物質(zhì)的苦難，是一種深刻的苦難， 這種苦難是實在的， 而且它既是肉體的也是靈魂的，我想可能正是因為苦難才成全了我的

18、寫作，因為我在寫作時，總要找到一個依托—— —經(jīng)驗的依托。 這個依托，十有八九是與童年的印象有關(guān)的。 ”[15 ]他說：“苦難給了我幻想的翅膀。我用幻想去彌補我的缺憾和空白，用幻想去編織明天的花環(huán)，用幻想去安慰自己、壯大自己、發(fā)達自己?？嚯y給了我透徹的人生經(jīng)驗，并給我的性格注進了堅韌。難怪?？思{說： 一個作家最好的財富莫過于他有一個苦難的童年。 祖母、父親和母親給我仁愛之心，使我從不知道何謂仇恨。 我從未抓住不放地仇恨過任何人，我始終覺

19、得世界是善的。那片土地給了我靈氣、體裁、主題和故事。開門見山的水，濕潤了我的筆，使我能永遠親昵一種清新的風格。 ”[16 ]由此，以自己的困苦童年為依托，曹文軒試圖引導讀者透過人物的困苦歷程，咀嚼生活中的溫馨和詩意，從而企圖借助他所謂的“苦難”的刻刀，在青少年的心靈上留下印記，讓人變得充實和堅強?！坝行┦挛铮藗冊较氡苊馑麄?，他們越是不可避免。幸福和痛苦就具有這種性質(zhì)。 幸福逃避它的追獵者， 越逃越遠。逃避痛苦者逃得越快，痛苦離他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