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喪葬風俗的變遷

1、晚清喪葬風俗的變遷周婷婷（中國民族博物館）論文提要：喪葬作為人生禮儀重要的一部分，其風俗從古至今有很大發(fā)展，不同時代喪葬禮俗不盡相同。到了晚清社會，中國長期關閉的大門被迫打開，外國諸多的思想、文化、習俗傳入中國，中國人的意識也在大動蕩、大變革的社會中發(fā)生了巨變，此時喪葬風俗在西俗與中俗、舊俗與新俗的沖突與交匯中有了諸多變化，呈現(xiàn)出了較先進的近代風俗。在此，筆者以晚清喪葬習俗的變遷為題，對晚清喪葬習俗出現(xiàn)的諸多變化進行了論述。本文內(nèi)容分三

2、部分：第一部分從太平天國的思想、文化、制度上分析了太平天國對喪葬禮儀的改革；第二部分具體論述了喪葬習俗在晚清的變化，如談到了新舊喪葬訃文、新舊喪葬儀式、違制，又如談到了晚清全國幾個重要城市的喪葬風俗和民間出現(xiàn)的有關喪葬習俗的新內(nèi)容；最后，筆者分析了晚清喪葬風俗變遷的原因及局限性?？傊瑔试崃曀自谕砬宄霈F(xiàn)了許多新內(nèi)容，這是一種進步，一種變遷。關鍵詞：晚清、喪葬風俗、變遷、西潮喪葬風俗是社會風俗的重要組成部分。從古至今，喪葬風俗作為中國社會

3、的重要民俗之一，它隨著社會的變遷而不斷變化，它的演變是社會經(jīng)濟政治變革的必然結(jié)果。到了鴉片戰(zhàn)爭爆發(fā)，中國進入晚清社會，喪葬禮俗受到西俗的沖擊，在舊俗與新俗、中俗與西俗的沖突與融合中實現(xiàn)了一定變化，出現(xiàn)了一些新內(nèi)容，這較以前可謂是有了很大的進步。然而目前，我國史學界對晚清喪葬風俗的專門研究比較薄弱，成果不多。為了推動這一領域的研究，筆者對此問題進行了初步探討，就教于諸同仁。晚清之初的喪葬是由明代禮儀與滿族固有的禮儀相結(jié)合而形成的。如清代許

4、多墓葬形式與明代極為相似，這反映了“清承明制”之一面；又如清代喪葬中的“接三”習俗，它則是源于滿族傳統(tǒng)禮俗。但是，到了晚清，喪葬風俗不再固守傳統(tǒng)禮儀習俗，它在特定時代中出現(xiàn)了許多新變化。本文筆者僅談一談晚清太平天國時期對喪葬風俗的改革和在西潮影響下中國民間喪俗的具體變化，以及筆者對晚清喪葬風俗變遷的一些淺薄認識。一、太平天國時期喪葬習俗的變化。太平天國革命作為一場農(nóng)民運動，是反對封建專制統(tǒng)治、反對封建禮儀制度的。這就要求這場運動應依《天

5、朝田畝制度》的規(guī)定，將“一切舊歪例盡除?！睘榇耍教靽M行了頗有影響的禮俗改革，這其中對喪葬禮節(jié)的改革是非常重要、非常嚴格的。在太平天國的思想、禮儀和文化等方面對喪葬習俗的認識和規(guī)定都與以往不相同。太平天國有強烈的反封建意識和對基督教的信仰。太平天國反對中國傳統(tǒng)的多神崇拜，反對講風水、講卜符、講鬼神等迷信，提出“遵圣誡，拜真神，撒手時天堂易上。泥世俗，信魔鬼，盡頭處地獄難逃”，1主張尊崇上帝一神，排斥邪神偶像，破除迷信思想，認為只有這

6、樣，人死后才能上天堂。在這一思想認識的指導下，太平天國對死亡的認識更徹悟，對死亡的感覺也由懼怕轉(zhuǎn)為樂觀，因為太平天國的宗教思想指出并非人人都能進入天堂，人死了進入天堂是好事。他們認為“天國二字，有兩樣解法。一樣，指天堂永樂之福，系善人肉身死后，其靈魂享受之真福也……若悔改罪惡，領受洗禮之水，洗潔自身，并領神風之德……則可以入神國，享永遠安樂之?！?。2可見，太平天國從思想上告訴人們，對信奉上帝的人而言死亡并不可怕，相反“善人”死后是去了天

7、堂享“永樂之?！保@就為太平天國喪禮中規(guī)定的“喪葬升天是頭頂好事，宜歡不宜哭”3提供了思想認識基礎。太平天國在文化上也表現(xiàn)了新式喪葬觀它與太平天國的喪葬思想相互結(jié)合而成為太平天國宗教思想中的重要內(nèi)容.如《原道救世歌》中有文曰：“死生災病皆天定，何故誣民妄造符。作福許妖兼送鬼。修齋建醮尚虛無。自古死生難自保。豈能代禱保無辜。自古師巫邪術輩。”4太平天國大量的文學作品包括政論文、詩歌、日記等都對喪葬禮俗有所描述，它們以尖銳流暢的筆鋒反對舊喪

8、俗，并提倡新喪俗。同時，太平天國對古書中有關舊喪俗、舊葬禮的內(nèi)容也有刪減，如“始以四書五經(jīng)為妖書，后經(jīng)刪改準閱，惟周易不用。他書涉鬼神喪祭者削去。《中庸》鬼神為德章，《書》金滕禮喪服諸篇，《左傳》言神降，俱刪?！?可見太平天國在喪葬上極度反對傳統(tǒng)喪葬陋習，反對迷信，反對鬼神崇拜、巫符等。除了文化、思想外，太平天國喪葬習俗的變化其主要集中表現(xiàn)在太平天國對喪葬禮節(jié)的規(guī)定，可歸納晚清喪葬的訃文也有新舊之異。我們以新舊式男訃文為例。新式男訃文云

9、：“某某侍奉無狀，痛遭先考某某府君諱某某，慟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時，以某病卒于正寢。距生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時，享壽幾十有幾歲，某某親視含殮，即日成服。定于某月某日下午幾時至幾時，在家設奠。哀此訃文?！?0此訃文交代了死者的諸多情況后，又有言“以女、媳、孫女、孫媳、曾孫女、曾孫媳列于同輩男子之后者。”11而舊式訃文除與新式訃文一樣介紹死者身份、一些時間情況外，在一開始，以“不孝某罪孽深重，不自殞滅，禍延先考皇清誥授某某大夫……”12出現(xiàn)，這一形

10、式的開頭，太過形式化，也太過不盡人情，這顯然是封建愚孝思想的留毒。之后舊訃文中又有“叨在友、寅、年、世、鄉(xiāng)、戚誼，哀此訃文”，13它較新式訃文更古板、更格式化。由此舊式訃文與新式訃文之比較，可知新式訃文更實用，也更符合現(xiàn)實生活之實際。另外，舊式訃文在列晚輩“有服”之直系、旁系親屬時列男不列女，這與前文之新式訃文（“以女、媳、孫女……列于同輩男子之后者”）不同，可見晚清重男輕女思想較以前稍淺之一面。此時在喪葬儀式上的變化也多了起來。中國古

11、代若父母過世，兒女要為其守孝，守孝期間兒女不許嫁娶，可清末新科狀員洪昀卻破此規(guī)，不顧有孝在身偷娶了妓女傅彩云。又如晚清以前講究喪侈葬奢，以為只有這樣才更能表達對死者的孝意和敬意，而清末全國有很多地方在喪葬方面提倡節(jié)儉，在福州連江縣人們“治喪不用浮奢”；14在安徽鳳陽“喪葬婚姻，率漸于禮”。15還有一些變化也是以前不多見的，如“喪葬不尚僧道”，16出現(xiàn)火葬等，這些對于幾千年來，迷信的中國人而言可謂是一大進步。以上諸多晚清喪禮中出現(xiàn)的較以往

12、更普遍的違制現(xiàn)象，說明人們的喪葬意識已有了很大轉(zhuǎn)變。這一意識的轉(zhuǎn)變有助于晚清喪葬制度的進一步演進，到了“光、宣間，有所謂追悼會者出……其會秩序如下：一、搖鈴開會。二、奏哀樂。三、獻花果。四、奏琴。五、述行狀。六、讀追悼文。七、奏哀樂。八、行三鞠躬禮。九、奏琴。十、演說。十一、奏哀樂。十二、家屬答謝，行三鞠躬禮，即閉會?！?7光、宣年間的追悼會比以往的“開吊”可謂簡單，不再那么繁瑣且耗資巨大。以上乃晚清出現(xiàn)的喪葬儀式的變化內(nèi)容。當然，這時

13、的喪葬風俗還并非棄舊用新，而是新舊并用，使用時是依各地、各家之情況而定?？傮w上當時延用舊禮的人還是更多一些的。（二）、傳入中國的西俗，對中國的舊習俗產(chǎn)生了長期的、廣泛的影響。在這種影響下，中國的喪葬風俗除儀式上發(fā)生變化以外，在各地方喪葬習俗也發(fā)生了一些具體變化，特別是在一些沿海和內(nèi)地的中心城市。在北京“開吊者有之，追悼會者有之……用桿者有之，用車者有之，用舊式音樂者有之，用新式音樂者有之，兩種兼用者亦有之”，“孝服一項，變化尤多……如有

14、穿白馬褂、白領、白袖頭、白鈕扣者。有戴黑小帽，而白領、白邊者。”18由此可見，此時的喪葬禮俗仍處在新舊并用時期。清末北京還出現(xiàn)了一些為了辦喪事而專門出租馬車的馬車行，馬車多在送葬時系白色、藍色兩種彩綢，以表示哀悼。這種租賃馬車來辦喪事的行業(yè)是前所未有的，它是晚清喪葬的又一新內(nèi)容。在上海則較北京更為開放，“近來各處，凡婚喪之事以有西洋鼓吹為體面，上海尤甚。即有預備此種鼓吹，待人雇傭者，顧曲調(diào)不多，宜不審所宜。今日甲家雇之以喪，則為之前導而

15、鼓吹之……”19上海作為中國對外交流、接觸最多的地方，它在吸收外來文化、習俗上也較其它地方更便利，在喪葬方面也較容易學習西俗。廣州作為中國沿海一大門戶，它也不可避免地受到西俗沖擊，在喪禮中以冥幣代替冥鏹，以紙車、紙樓代替紙馬、紙房子，喪禮中使用西洋樂?？梢姰敃r廣州喪葬習俗之新風氣已很開放。同時，它本身固有的中國喪禮也有所簡省，“今遭丘文莊儀節(jié)不用矣。多行朝夕奠禮，七日一奠，至四十九日止，名應七?；蚴找坏欤涟偃罩?，名應旬?！?0當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