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副詞的主觀化歷程——指示、限制和關聯(lián).pdf

1、本文以歷時類型學為視角，把漢語副詞置于更廣闊的語言背景下，嘗試探討副詞的基本屬性問題。研究思路是從人類普遍的語義認知功能出發(fā)，不拘泥于傳統(tǒng)術語(如名詞、動詞、狀語、謂語等)說法的約束，從語言的“意義”著手，把意義分為指稱意義、結構意義和語用意義，認為副詞就是語用意義的虛詞。
　　 語用意義是語言的主觀意義，主觀性來源于語言的“指示”特性。“指示”是話語交流中的“話輪替換(turn-talking)”動作，它包括“指給人看”和“示

2、給人看”兩項功能。句子就是一個指示動作，它由“原初”概念成分+“手指”功能成分+“當下”概念成分構成?！霸酢备拍钍恰靶汀备拍?，“當下”概念是“例”概念。判斷一個語言形式是否“成句”，就是要看它是否形成了型例關系的索引指示結構。句子中的概念成分要構成型例關系，就離不開虛詞。虛詞既有指別、限制功能，又有關聯(lián)作用。介詞、連詞等是關聯(lián)功能凸顯，指別功能隱現(xiàn)的虛詞，副詞則是關聯(lián)功能隱現(xiàn)，指別功能凸顯的虛詞。主觀性是副詞的顯著特征，離開句子，就無

3、法識解它。本文分為三大部分。
　　 第一部分包括緒論和第一、二兩章，主要指出副詞的研究意義和本文采取的研究方法，交待國內外副詞的研究現(xiàn)狀、以及副詞的界定問題，提出了新的副詞界定標準。傳統(tǒng)的漢語副詞研究往往只注重于現(xiàn)象描寫而缺乏系統(tǒng)性的解釋。近年來，海內外學者較多的運用形式語義學(formal semantics)和語法化(grammaticalization)理論來研究漢語副詞，副詞研究領域顯示出形式和功能，句法和語用、語義等多

4、個學派理論的交叉和融合趨勢。但遺憾的是，“很少有全面的理論嘗試”。鑒于目前的研究狀況，本文的研究思路就是從人類普遍的語義認知功能范疇出發(fā)，探討副詞的基本屬性問題。以往的副詞劃分中，意義標準沒有達到“共性”的要求，功能標準的術語界定不清，這使得劃分出的副詞總是“有理無據(jù)”。問題就在于，在對副詞做界定的時候，學者們借助了其他沒有界定或者不太好界定的概念作為前提條件。把分布作為詞類的劃分標準看似客觀，實際上既不能貫徹到底，也存在著許多方法、邏

5、輯問題。語言的意義有指稱意義和結構意義和語用意義之分。指稱意義詞的元語言是“外部世界”，結構意義詞的元語言是其他詞，語用意義詞的元語言是說話人。學界往往把結構意義和語用意義跟“功能”這個概念混淆起來，“功能”又跟分布相混，這樣一來，“功能”實際上是個模糊的詞類劃分標準。所以，表面上反對意義為詞類劃分標準的人事實上仍然在不自覺的使用意義標準。因此，我們從概念指稱意義出發(fā)，先分出實詞和虛詞，再以語用意義為準，切分出語用意義和非語用意義，語用

6、意義跟虛詞重合的部分，我們稱其為副詞。
　　 第二部分包括第三、第四和第五章，主要討論了語言的主觀性及其來源問題，并對“指示”、“型例”和“句子”等概念的內涵以及它們相互關系作了說明。語用意義是語言使用者和符號之間的關系意義。由于學界常把語用意義跟那個屬于因變量的語境說法聯(lián)系在一起，語用義也常常因此而被詬病成“廢紙簍”。為了避免語用意義的模糊性，我們選擇主觀性這一說法來代替它。主觀性是指說話人在話語中的“自我”表現(xiàn)成分，它源于語

7、言的“指示”功能。意義是一種關系，“指示”的意義也同樣來源于它的結構關系。語言的“指示”系統(tǒng)可以分為“直指”和“索引指”?！爸敝浮笔撬笇ο蟪霈F(xiàn)在話語“現(xiàn)場”的“指示”方式，“索引指”是所指對象沒出現(xiàn)在話語“現(xiàn)場”的“指示”方式。語言中“索引指”主要是靠句子來完成的，句子的內部結構可以示意為：句子=“原初”概念成分+“手指”功能成分+“當下”概念成分?！霸酢备拍詈汀爱斚隆备拍钍且粚盒屠P系，從而形成一種索引指示結構。語言研究的最終問

8、題是意義問題，界定詞類的標準是意義，同樣，界定句子的標準還得靠意義。但句子的意義不完全等于傳統(tǒng)命題所說的意義，它的實質恰恰就在于命題意義不看重的主觀情態(tài)成分上。由于這種主觀性的存在，它才能把兩個“目的項”概念分為“原初”和“當下”，組成型例關系，形成“指示”框架結構。句子是一個“指示”動作，它存在于發(fā)話人和受話人之間。句子成立的條件必須是在發(fā)話人和受話人之間形成一種型例指示關系。
　　 第三部分包括第六、第七和第八章，主要從指別

9、意義與實詞虛化和副詞與虛詞的異同關系兩個方面，討論了副詞的指別與關聯(lián)功能。副詞是在句子中表指別、限制和結構關聯(lián)意義的詞。主觀性是副詞的顯著特征，離開句子，就無法識解它。副詞與實詞的區(qū)別就在于是否有概念指稱意義。作為虛詞內部的小類，副詞與其它虛詞的主要區(qū)別在于副詞具有顯著的指別意義和隱性的關聯(lián)意義。副詞就是一個介于實詞和虛詞之間的過渡詞類。實詞虛化的典型模式實際上是指別代詞中的概念范疇義變得越來越漂白(bleach)，指別義變得越來越凸顯

10、(Salience)的過程。實詞虛化的動因來源于語用推理。語用的關鍵因素是“指示”，因此，語用推理的基本模式是話語雙方以“指示”的方式進行言語交流。其中與語用推理有關主要是“指別”功能。大量的語言材料顯示，實詞中的指別代詞最容易發(fā)生虛化現(xiàn)象。指別代詞不等于傳統(tǒng)意義上的代詞，它是既有指別功能又有替代功能的詞。所謂的“代詞”其實是一種指別詞，其中既有替代兼指別作用的指別代詞，也有只能指別不能替代的指別詞。關系名詞、矢量動詞、人稱代詞和指示代

11、詞都是指別代詞中的典型成員，常見的實詞虛化模式往往是從這些指別代詞成分開始的。在句子構成的“索引指”中，要求把其中的概念成分(實詞)以“型例”關系的形式“指示”出來，這就需要表限制和關聯(lián)義的虛詞成分來完成它。所以，虛詞主要是從有指別意義的實詞虛化而來的。實詞虛化的結果就是概念范疇義的丟失和指別、關聯(lián)義的加強。實詞虛化是一個連續(xù)的過程，它們大部分都是從實詞開始，經由副詞、介詞、連詞和附著形式，直至消失。副詞是實詞虛化的“第一站”，因此，從